亨利三世的出兵以及罗伯特第二次远征和逝世(1081—1085 A.D.)

八、亨利三世的出兵以及罗伯特第二次远征和逝世(1081—1085 A.D.)

所有的拉丁君王当中,提到亚历克修斯的盟友和罗伯特的敌人,就是日耳曼和意大利的国王亨利三世或四世,不仅实力强大而且积极进取,也是未来西部帝国的皇帝。希腊国君写给他兄弟的信函,洋溢着炽热的友情,表达着诚挚的意愿,要运用一切公私的联系来加强双方的同盟关系。他祝贺亨利在一场正义和虔诚的战争中获得胜利,怨恨诺曼人罗伯特的胆大妄为,使得帝国无法繁荣兴旺。他送给亨利的礼物清单可以表明那个时代的风尚,像是一顶光辉耀目的黄金皇冠、一个可以挂在胸前镶有珍珠的十字架、一盒圣徒的遗骨上面刻着名字和头衔、一个水晶花瓶、一个缠丝玛瑙花瓶、一些很可能来自麦加的香膏、一百件紫色衣袍。此外还有一项重礼,就是十四万四千个拜占庭金币,并且承诺只要亨利挥军进入阿普利亚地区,立誓结盟对付共同的敌人,还要再送给他二十一万六千个金币。已经率领一支军队和一些党羽在伦巴第的日耳曼人,接受前所未有的大手笔礼物,便向着南方行军,前进的速度因都拉斯会战的消息缓慢下来。他的军队或个人的声誉发生巨大的影响力,迫使罗伯特仓卒返国,让人认为完全出于希腊人的贿赂。诺曼人是格列高利七世的盟友和附庸,教皇又是亨利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国王对诺曼人保持敌视的态度。

皇权和教权一直发生长期的冲突,最近因为傲慢的教士[35]不仅有宗教的热情还有极大的野心,使得冲突的状况更为恶化。国王和教皇相互矮化和诋毁,都在自己的宝座旁边扶植一个敌对的傀儡。亨利击败士瓦本叛军处死他们的头目,来到意大利想加上皇帝的冠冕,并且从梵蒂冈驱逐教会的暴君。[36]然而罗马人民追随格列高利的大业,阿普利亚供应人员和金钱,更加强他们的决心。日耳曼国王三次包围教皇的城市,全都无功而返(1081—1084 A.D.)。据称在第四个年头,他用拜占庭提供的黄金,收买在战争中失去田产和城堡的贵族。罗马的城门、桥梁和五十名人质全部落到他的手里(1084年3月21日)。僭位者克雷芒三世(Clement Ⅲ)能在拉特兰宫就职(3月24日),为了感恩图报,要在梵蒂冈为他的靠山加冕(3月31日)。皇帝亨利身为奥古斯都和查理合法的继承人,把卡皮托神庙当做他的行宫。罗马七山几乎已成废墟,现在仍由格列高利的侄子在防守,前任教皇自己受困在圣安杰罗的城堡之中,仅有的希望全靠诺曼诸侯的忠诚和勇气。他们之间曾经发生一些伤害和埋怨的事件,双方的友情因而受到影响。现在处于紧要的关头,吉斯卡尔力求遵守誓言,除了个人的利益,重视名声和仇恨两位皇帝比起发誓赌咒更能发挥作用。

吉斯卡尔举起神圣的旗帜,决心要迅速前往解救继承使徒的君主,很快集结一支大军有六千骑兵和三万步卒,从萨勒诺到罗马的进军获得公众的欢呼和神佑的激励。亨利曾经在六十六场会战中赢得战无不胜的英名,听到罗伯特接近不禁胆战心惊,忽然记起伦巴第有非常重要的事务需要他亲临,于是劝告罗马人一定要保持忠诚,他自己在诺曼人进城前三天匆忙撤离(1084年5月)。在不到三年的时间之内,欧特维尔的坦克雷德之子现在获得巨大的荣誉,不仅解救教皇倒悬之灾,他那常胜的军队还迫使东部和西部皇帝闻风而逃。然而罗伯特的胜利却因罗马的灾难蒙上阴影。他们从格列高利的友人那里得到帮助,贯穿或者攀登罗马的城墙,拥护皇室的党派势力强大又很活跃,民众在第三天发起狂暴的动乱。征服者为了自卫或报复,在匆忙中发出纵火和掠夺的命令。[37]西西里的萨拉森人、罗杰的臣民以及他兄弟的协防军,全都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对基督徒的圣城大肆洗劫和亵渎。数以千计的市民在圣父前面,被他的盟军蹂躏、掳掠或处死。城中广大的区域从拉特兰宫到圆形竞技场,全部陷入火海之中,从此永远是一片荒凉景象。格列高利从这个再也不怕他而是恨他的城市,退隐到萨勒诺的宫殿终了余生。手腕高明的教皇可能对爱好虚荣的吉斯卡尔大事奉承,使他妄想得到罗马或帝国的皇冠,极其危险的作法固然可以激起诺曼人的雄心壮志,必然会对最忠诚的日耳曼君主产生永远离间的作用。

罗伯特解救罗马和加以惩罚,应该过一段休养生息的日子,就在日耳曼皇帝逃走的同一年之内,激发不知劳累为何物的精力,重新计划征服东部的行动。格列高利的宗教狂热或心怀感激,同意只要罗伯特凭着英勇获得胜利,希腊和亚细亚的王国可以成为应许的报酬。[38]部队全副武装集结起来,为未来的成就兴奋不已,用热忱的态度要求采取行动。他们的兵力就安娜用荷马的表达方式叙述,说是像一群飞舞的黄蜂。[39]然而吉斯卡尔尽最大的能力还是有其限度,因为当前是第二次出征的状况,大致有一百二十艘船,适合航行的季节已经过去,虽然奥特朗托有较短的通路不易遭敌拦截,还是选择布伦迪西乌姆的港口[40]作为发航的地点(1084年10月)。亚历克修斯担心遭到第二次的攻击,已费尽心血要恢复帝国的海上的战力,从威尼斯共和国获得一支强大的援军,共有三十六艘运输船、十四艘战船和九艘实力和吨位特别强大的船只。威尼斯人的服务获得慷慨的酬劳:像是商业和贸易的特许或专卖;在君士坦丁堡的港口赐给很多的店铺和房屋,也是利润很高的礼物;还要赠送给圣马可教堂一大笔贡金,成为更值得接受的项目,是对他们的商场敌手阿尔马菲课以进口税的成果。在希腊人和威尼斯人的团结合作之下,亚得里亚海配置一支虎视眈眈的舰队。

不知是出于联军的疏忽还是罗伯特的警觉,他趁着风向的改变和浓雾的掩护,开辟一条毫无阻碍的航路,诺曼人的部队在伊庇鲁斯的海岸安全下锚。大无畏的公爵率领二十艘战力强大和装备齐全的战船,立即出发搜寻敌军,虽然他习惯于马上的冲锋陷阵,还是很有信心将自己以及他的弟弟和两个儿子的性命,托付给海上的战斗。海洋的控制取决于三次接战,地点都在克基拉岛的通视范围之内,在前面两次战斗中,联军凭着技术和兵力占有优势,诺曼人在第三次获得最后的全胜。[41]希腊人的轻型双桅战船在可耻的逃走中一哄而散,威尼斯人九艘艨艟巨舰进行顽强的奋战,七艘遭击沉,两艘被掳获,两千五百名俘虏苦苦哀求饶命,还是难逃胜利者的毒手。东部帝国的臣民或盟友损失达一万三千人,使得亚历克修斯的女儿悲悼不已。吉斯卡尔虽然缺乏海战经验却凭着才能渡过难关,每天傍晚下令撤退,就会平心静气探讨可能失败的因素,拟定最新的办法补救自己的缺失,同时使敌人无法发挥优势。冬季使他停止前进,等到春天来临再度激起征服君士坦丁堡的雄心壮志。他不想穿越伊庇鲁斯的山丘,于是运用部队转向希腊和岛屿,任何地点只要能夺得战利品补偿将士的辛劳,就发起陆地和海上的联合作战,大家不仅英勇万分而且有丰硕的收获。他攻取塞法罗尼亚(Cephalonia)岛[42],后续计划因瘟疫流行受到致命的打击,罗伯特以七十岁高龄丧命在帐幕里面(1085年7月17日),公众之间流传谣言,怀疑他被自己的妻子或是希腊的皇帝毒毙。[43]

出师未捷身先死,使大家对他未来的功勋留存无穷无尽的幻想,事实证明他建立了诺曼人丰功伟业的基础。[44]一支胜利的军队还没有看到敌人,就在混乱和惊愕的状况之下向后溃退。亚历克修斯为帝国的前途战栗难安,现在为获得解救欣喜欲狂。载运吉斯卡尔残余人员的战船在意大利沿岸遭到海难,在海上找到公爵的尸体,保存在韦诺萨(Venusia)的墓地,此处虽然埋葬一位诺曼人的英雄,还是以贺拉斯(Horace)的出生地而知名于世。[45]罗杰是他的第二个儿子和继承人,立即沦为阿普利亚公爵何其卑微的职位。他的父亲出于敬重和偏爱,把部队留给英勇的波赫蒙德指挥。波赫蒙德因而据以要求继承的权利,使国家陷入动乱不安的局面,直到第一次十字军东征对付不信神的异教徒,开辟一个更为惊心动魄的战场,使他获得征服的光荣和伟大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