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斐斯和开罗的攻取及科普特人的归顺(638 A.D.)
孟斐斯(Memphis)位于尼罗河的西岸,离西边的金字塔和北边的三角洲都只有很小一段路程。整个城市的周长有一百五十个弗隆[79],展现古代国王的雄伟气势。在托勒密王朝和凯撒的统治之下,政府的中枢移到海岸地区,亚历山大里亚的工艺和富裕使古代的都城尽失光彩,宫殿或至少是庙宇已沦落到荒凉和颓败的状态。然而奥古斯都时代甚或是君士坦丁在位期间,孟斐斯在行省的城市当中,仍旧算得上面积最大和人口最多。[80]尼罗河的两岸在这个位置的宽度是三千呎,有两座桥各由六十艘船和三十艘船组成,连接在河中央一个名叫罗达(Rouda)的小岛,上面满布花园和房屋。[81]桥梁东端的尽头就是巴比伦镇和一个罗马军团的营地,用来保卫河流的通道和埃及第二个府城。这个居于关键位置的要塞,可以描述为孟斐斯或密斯拉(Misrah)的一部分,为欧玛尔部将率领的军队围得水泄不通。有一支四千萨拉森人的增援部队很快到达他的营地,还有攻城的器具可以用来撞倒城墙,全要依靠叙利亚盟军的技术和劳力。
然而围攻作战还是延续达七个月之久,轻率的入侵者受到尼罗河泛滥的围困和威胁。[82]最后的攻击非常勇敢,终于获得成功:他们越过用铁钉加强的壕沟,架起云梯爬进要塞,嘴里喊着:“真主必定得胜。”把残余的希腊人赶到他们的船上或是罗达岛。征服者接受建议,把此地作为阿拉伯的海湾和半岛最方便的交通线,孟斐斯的剩余部分任其荒废。阿拉伯人架设帐幕的地方变成永久的居住区,第一座清真寺受到八十位穆罕默德的友伴[83]亲自前来祝福。一个新的城市在尼罗河东岸的营地上面兴起,巴比伦和弗斯塔特(Fostat)相邻接的区域,处于目前没落的状况完全混淆在一起,通称为老密斯拉或开罗,事实上巴比伦和弗斯塔特成为开罗向外延伸的郊区。开罗这个名字意为“胜利的市镇”,严格说来应该是指现代的首都,由法蒂玛王朝的哈里发建立在第10世纪。整座城市逐渐离开河流,不过稍为留心就可以看出,连绵不绝的建筑物是从塞索斯特里斯的纪念碑朝萨拉丁的清真寺方向发展。[84]
阿拉伯人获得光荣和利益的冒险行动,假若不是在这个国度的内部找到极有势力的盟友,那也只有班师退回沙漠。当地土著的迷信和叛乱帮助亚历山大完成迅速的征服,他们憎恨波斯的压迫者,祆教的信徒焚毁埃及的庙宇,对于阿匹斯(Apis)[85]的肉身竟然用亵渎的食物举行盛宴。过了十个世纪,类似的原因再度产生同样的变革,为了支持一个不可思议的信念,虔诚的科普特派(Coptic)基督徒激发高涨的热情。我在前面已经说明基督一性论者争辩的源起和过程,东罗马帝国皇帝的迫害行动不仅将一个教派转变为一个民族,而且使得埃及与皇帝的宗教和政府划清界线。雅各派的教会将萨拉森人视为救星,就在围攻孟斐斯期间,胜利的军队和奴役的人民公开他们之间秘密而有效的条约。
一位家世富有和出身高贵的埃及人名叫莫考卡斯(Mokawkas),隐瞒他的宗教信仰,获得管理行省的职位,趁着波斯战争的混乱局势渴望创造独立的机会。穆罕默德派遣的使节将他视为君王,然而他用贵重的礼物和含糊的恭维婉拒接受新宗教的建议。[86]叛逆的骑墙行为招致赫拉克利乌斯的痛恨,他之所以拖延降服的时间,完全出于傲慢和畏惧。他的良知为利害关系所左右,要尽力讨好以获得全民的拥护和萨拉森人的支持。他与阿姆鲁第一次会谈,对于伊斯兰向来提出的选择:《古兰经》、贡金还是刀剑。莫考卡斯用神色不变的面容很平静的答复:
希腊人决定接受刀剑的裁决,不管今生还是来世,我不愿与希腊人打交道,甚至要与拜占庭的暴君断绝关系,包括卡尔西顿的信条和东方正教的奴隶在内。就我自己和我的弟兄来说,决定不论生死都要信仰基督的福音和统一的教义。我们不可能接受你们的先知所发起的宗教革命,然而我们期望和平,对于他在尘世的继承人,很乐意支付贡金和听从命令。
每名基督徒的贡金按人头计算规定为两个金币,老人、僧侣、妇女和未满十六岁的儿童,可以获得豁免。居住在孟斐斯的上方和下游的科普特人誓死效忠哈里发,任何一名伊斯兰教徒旅行经过他们的国家,保证会获得三天最殷勤的接待。东正教在教会和民政方面采取暴虐的手段,现在为这份安全许可[87]全部摧毁。圣西里尔的破门律在每个讲坛上面发出雷鸣的声音,神圣的建筑物和教会的产业回到雅各派的手中,他们也毫不客气享受片刻的胜利和报复。在阿姆鲁急迫的召唤之下,他们的教长本杰明从沙漠里现身,经过第一次晤面,持礼甚恭的阿拉伯人很感动的宣称,从来没有与更纯真无私和更年高德劭的基督教教士谈话。欧玛尔的部将从孟斐斯到亚历山大里亚的行军途中,可以相信热情和感激的埃及人,保证安全不会发生问题。他们努力工作修复道路和桥梁,军事进展的每个阶段,可以依靠他们持续供应粮草和情报。在埃及的希腊人数量并没有超过土著的十分之一,结果被普遍的叛乱所制服:他们在过去只是受到痛恨,现在他们不再被人畏惧,官吏从法庭逃走,主教也抛弃祭坛,远处的守备部队为包围的群众袭击,或是因粮食断绝而挨饿。要不是尼罗河提供一条安全的通道到达海洋,没有一个人可以逃脱。从他们的出身、语言、职务和宗教,可以联想到他们有可憎的希腊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