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克利乌斯的败逃和叙利亚的底定(633—639 A.D.)

(七)赫拉克利乌斯的败逃和叙利亚的底定(633—639 A.D.)

在赫拉克利乌斯的一生之中,波斯战争的光荣被他早年及晚年的羞辱和衰弱所掩盖。穆罕默德的继承人为战争和宗教而大动干戈,他对于即将面临无限的辛劳和危险惊惶不已,本性怠惰的皇帝不可能在虚弱衰老的高龄重振当年的雄心壮志。羞耻之心加上叙利亚人不断的请求,使他不敢仓促离开发生战事的现场,只是他已经没有英雄的豪情勇气。大马士革和耶路撒冷的丧失,埃兹纳丁和叶尔穆克折兵损将的战事,就某些方面而言,要归咎于统治者未能御驾亲征或是决策错误。他并没有全心全力防卫基督的陵墓,反而为了贯彻自己的意志和观点,把教会和政府都涉入一场形而上的争论之中。赫拉克利乌斯加冕第二次婚姻的后裔,子孙继承的帝国却被剥夺最有价值的部分,身为君主只能保持驯服的态度。他在安条克大教堂当着主教的面,跪在十字架的下方,为君主和人民的罪孽悲伤痛哭。他的认错悔悟等于在告诉世人,要想改变上帝的判决不仅毫无裨益,还是亵渎神圣的行为。萨拉森人所向无敌,是因为大家认为他们没有可以抗衡的敌手。尤金纳背弃降敌,表现出虚伪的悔悟和反复的变节,证实皇帝的怀疑确有道理:在他的四周都是叛徒和背教者,图谋把他本人和国家出卖给基督的仇敌。就在灾难频传的时刻,他的迷信被恶兆激起,心神不安,因为梦到丧失皇冠。他在向叙利亚致意要永久告别之后,带着少数随员秘密登上船只,留下臣民解除对宗教信仰的约束。[68]

君士坦丁是赫拉克利乌斯的长子,带着四万人配置在凯撒里亚,该地是巴勒斯坦三个行省的首府。他基于个人利益回到拜占庭,尤其是他的父亲逃走以后,更自认没有能力可以与哈里发会师的军队抗衡。他派出去的前卫受到三百个阿拉伯人和一千个黑奴果敢的攻击,来敌在寒冬之际越过积雪很深的利巴努斯山区,后面很快跟随赢得胜利的骑兵中队,而且是在卡勒德的率领之下。安条克和耶路撒冷的部队,分别从北方和南方沿着海岸前进,直到他们的旗帜在腓尼基的城市下面会师,的黎波里和提尔早已为叛贼出卖,结果五十艘运输船的船队不疑有他,直接进入敌人占领的港口,反而把及时供应的武器和粮食送到萨拉森人的营地。凯撒里亚出乎意料的弃守使所有的努力化为泡影,罗马君主在夜间上船离去。[69]没有防卫能力的市民恳求敌人的饶恕,愿意交付二十万个金币。行省其余的城市像是拉姆拉(Ramlah)、托勒密(Ptolemais)或亚克(Acre)、示剑(Sichem)或尼亚波里斯(Neapolis)、加沙、阿什凯隆(Ascalon)、贝里图斯(Berytus)、西顿(Sidon)、加巴拉、拉奥狄凯亚、阿帕美亚(Apamea)、海拉波里斯(Hierapolis),不敢再对征服者的意愿讨价还价。叙利亚是庞培从马其顿国王手里取得,经过了七百年的时光,完全屈服于哈里发的统治。[70]

六次围攻和会战损失的伊斯兰教徒数以千计。他们的死亡获得光荣的声名,乐于享有殉教者的尊称。简单的信仰可以用一个阿拉伯青年所说的话来表示,他在终命的时刻躺在姊妹和母亲的怀中说道:

不是叙利亚的佳肴美食,或是尘世即将萎谢的欢乐,能够激励我献身于宗教的伟业。我在寻求真主和他的使徒赐给我恩典。我曾经从先知的一位友伴那里听到:殉道者的灵魂将会停留在绿色小鸟的膆囊里,啄食天堂的水果,饮用乐园的河水。永别了,我们会在流泉和绿丛中相见,那是真主为他的选民所准备。

信仰坚定的伊斯兰被俘者面临极为困难的决定,像是穆罕默德的一位堂弟受到称赞,因为他受到三天的禁食,仍然拒绝喝酒和吃猪肉,那是不信者出于恶意所供应的唯一饮食。那些个性软弱的弟兄犯下轻微的过失,更加激起宗教狂热者绝不通融的精神。阿梅尔(Amer)的父亲用悲惨的语气谴责叛教的儿子将会受到永恒的处罚,因为他拒绝承认真主也不接受先知的求情,将会和僧侣与辅祭一起被打入最深的地狱。至于比较幸运的阿拉伯人,在战争中幸存而能够保持虔诚的信仰,生活节俭的领袖约束他们,不能滥用幸福和繁荣的成果。经过三天的休息和整补,阿布·欧贝达将部队撤出安条克,免得染上为害甚烈的奢侈习性,而且向哈里发明确保证,只有出于严格纪律要求的贫穷和劳动,才能保持他们的宗教和德行。然而欧玛尔虽然严以律己,却对他的弟兄仁慈而又宽厚。他的一番赞誉和感恩,不禁流下同情的眼泪,就坐在地上写回信,用温和的口气谴责他的部将行事过于严厉。先知的继承人说道:

真主不会禁止我们在尘世上对信仰正道的人行善,只要这样做就是在执行真正的工作。因此你应该让他们休息,而且要一视同仁不分彼此,把这个国家所提供的好东西让大家自由分享。任何一个萨拉森人只要没有在阿拉伯成家,就可以在叙利亚结婚。他们不管在哪里,如果需要女奴,只要有机会随便买多少也没有关系。

征服者运用深受欢迎的允许,结果造成浮滥的现象。然而他们在赢得胜利的这一年,人员和牲口的死亡率增加,萨拉森人为了据有叙利亚,付出两万五千条人命的代价。阿布·欧贝达的逝世或许使基督徒感到悲伤,他的弟兄记得他是十个选民之一,先知指名说他们是承受乐园的人。[71]卡勒德比他的弟兄多活了三年,“真主之剑”的墓地在埃米萨附近。他凭着作战英勇和身先士卒,建立阿拉伯和叙利亚的哈里发帝国,据称所向无敌的精神获得上天的保佑更是无往不利。他始终戴着一顶受到穆罕默德祝福的帽子,认为不信者的刀枪无法对他造成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