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柱王朝创始者托格鲁尔·贝格的性格与作风(1038—1152 A.D.)

三、塞尔柱王朝创始者托格鲁尔·贝格的性格与作风(1038—1152 A.D.)

胜利的土库曼人立即开始推举一位国王,要是拉丁史家[14]的记载有几分可信,他们决定用抽签选出新的统治者。在一批箭中每支都刻着部落、家族和候选人的名字,一名儿童用手从这扎箭中抽出一支,托格鲁尔·贝格(Togrul Beg,1038—1063 A.D.)获得最重大的奖品。他是米凯尔的儿子和塞尔柱的孙子,后裔子孙建立伟大的事功,使“塞尔柱”这个绰号能够永垂不朽。马哈茂德苏丹为精通氏族的宗谱学感到自豪,对于塞尔柱家族却一无所知。然而这个种族的创始者很明显是一个势力强大的知名酋长[15]塞尔柱,他竟敢闯入君主的后宫,因而被逐出土耳其斯坦,带着一个人数众多的部落包括他的朋友和家臣,渡过锡尔河,在撒马尔罕附近地区落脚,皈依穆罕默德的宗教,在对抗不信者的战争中获得殉教者的冠冕。塞尔柱活到一百零七岁,比儿子更长寿,照料两个孙子托格鲁尔和雅法(Jaafar),四十五岁的长孙在皇家城市尼沙布尔(Nishabur)[16]授与苏丹的头衔。

决定接位的候选人完全靠运气,从托格鲁尔的德行证明抽签之事非常得当。赞誉土耳其人勇猛,是毫无必要的空话,托格鲁尔[17]的抱负不下于他的勇气,运用武力将加兹纳王朝赶出东部的波斯王国,逐渐向印度河的两岸发展,要寻找抵抗较少而财富更多的征服行动。他在西部消灭步武王朝,伊拉克的权杖从波斯人手里传给土耳其民族。塞尔柱人的弓箭使在位的君王感受到威力,产生畏惧的心理,都跪在尘土中叩头求饶。等到征服米底或阿德比津(Aderbijan)以后,他已接近罗马人的疆界。视为牧羊人的塞尔柱土耳其人竟敢派遣一名使臣或是传令官,要求君士坦丁堡的皇帝缴纳贡金和听命服从。[18]托格鲁尔在他的领域之内是士兵和人民的父亲,运用坚定和平等的统治手段,将波斯从混乱的不幸局面解救出来,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成为法律秩序和公众安宁的保护人。土库曼人当中最粗犷也可能是最聪明的部落[19],继续住在祖先使用的帐篷之中,从阿姆河到幼发拉底河,土著的君王保护和扩散他们的军事殖民地。居住在宫廷和城市的土耳其人,官位和职权使他们的行为变得高雅,休闲和欢乐使他们的生活变得软弱,他们模仿波斯人的穿着、语言和习俗,尼沙布尔和雷伊(Rei)[20]的皇宫展现一个大国的规模和格局。建立功勋的阿拉伯人和波斯人都擢升到政府的高位,整个土耳其民族用炽热和诚挚的态度接受穆罕默德的宗教。由于类似的行为产生影响,那些遍布在欧洲和亚洲北部的蛮族就此分离,再也无法复合。处于伊斯兰教徒之中如同过去在基督徒之中,平民和当地的传统听命优势体制的理性和权威,屈从古代的名声和民族的认同。只是《古兰经》的胜利更为纯洁和值得赞许,原因是并没有从光辉耀目的礼拜仪式获得任何帮助,要是如法炮制有的地方类似偶像崇拜,能对异教徒产生诱惑的力量。最早的塞尔柱苏丹以信仰的虔诚和狂热知名于世,每天实施五次祷告并且要让真正的信徒参加,每星期的头两天要举行额外的斋戒。托格鲁尔为皇宫整建基础之前,先在每个城市完成一所清真寺。

塞尔柱的儿子诚心皈依《古兰经》,对于先知的继承人产生孺慕的尊敬心理。虽然巴格达和埃及的哈里发具有崇高的特性,却仍旧发生争执,每位对手都恳求有实力而又不识字的蛮族,凭着他们的判断好证实自己的头衔。加兹纳王朝的马哈茂德公开宣称,他赞同阿拔斯的世系,对于法蒂玛朝的使臣呈送的官服,抱着不屑一顾的态度。然而忘恩负义的哈希姆家族(Hashemite)基于运道的变迁要改弦更张,对于岑德坎会战的胜利大声欢呼,把塞尔柱的苏丹称为他在尘世的代理人,可以统治整个伊斯兰世界。托格鲁尔接受极为重要的托付,不仅全力贯彻而且扩大范围,受到邀请前去解救哈里发卡耶姆(Cayem),他服从神圣的召唤,运用武力获得一个新的王国。教徒领袖在巴格达的皇宫还是昏睡不醒,成为受到尊敬的幻影。步武王朝的君主是他的臣属或主子,无法再保护哈里发免于出身卑微的僭主无礼冒犯。土耳其和阿拉伯的埃米尔发起叛变,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两面都受到压迫。恳求一位征服者的亲临等于带来祝福和恩赐,兵刀战火的短暂灾祸可以当做剧烈而有益的治疗,能够恢复国家的健康和社会的安宁。波斯的苏丹率领一支无敌的大军从哈马丹(Hamadan)出兵(1055 A.D.):态度傲慢的人难逃歼灭的命运,俯伏在地就会得到宽恕。步武王朝的君王绝灭,最顽强的叛徒都被砍下头颅放在托格鲁尔的脚前,他让摩提尔和巴格达的人民受尽痛苦,从而获得顺从的经验和教训。等到惩治罪犯和恢复和平,身登大宝的牧羊人接受辛勤工作的报酬,一部庄严的喜剧表现出宗教传统超越蛮族权力的胜利。[21]

土耳其苏丹乘船在底格里斯河上航行,到达拉卡(Racca)的城门前面登岸,在众目睽睽之下公开乘马进入城市。为了表示恭敬,他在皇宫的门口下马开始步行,埃米尔没有携带武器在前面领路。哈里发坐在黑色帘幕的后面,阿拔斯王朝的黑袍披在肩上,手里拿着真主的使者生前所用的木杖。东部的征服者亲吻地面,站起来保持最谦逊的姿态,首相和一名通译引导他到宝座的前面。等到托格鲁尔坐上另一张宝座,委任书公开宣读,承认他是先知代理人在尘世的部将;陆续授与他七件官服和赠给七个奴隶,分别是阿拉伯帝国七个地区的土著;供他使用的神奇帷帐发出麝香的气味,两顶皇冠置放在他的头上,两把弯刀挂在他的身侧,作为他统治东部和西部的象征。就职典礼举行完毕,苏丹受到婉拒,毋须再行跪拜之礼,两次亲吻教徒领袖的手,传令官宣布他的头衔,穆斯林齐声发出欢呼。第二次拜访巴格达,塞尔柱君王再度从敌人手里救出哈里发,很恭敬的用手牵着骡子的缰绳,在前面步行把他从监狱送回皇宫。托格鲁尔的姊妹嫁给先知的继承人,婚姻关系使他们的联盟更为坚实,卡耶姆毫不犹豫愿意让一个土耳其处女进入他的后宫,然而他摆出高傲的姿态拒绝将女儿许配给苏丹,高贵的哈希姆家族不能与西徐亚牧羊人的血统混杂。协商的时间拖延几个月,直到卡耶姆的收入逐渐减少,等于警告他仍旧逃不过主子的手心。皇家的婚礼接着是托格鲁尔的逝世(1063 A.D.),没有留下子女就由侄儿阿尔普·阿斯兰(Alp Arslan)继承苏丹的头衔和特权(1063—1072 A.D.),穆斯林的公开祷告颂扬托格鲁尔的名字,顺序是在哈里发的后面。阿拔斯王朝在这场变革之中,获得相当程度的自主和权力,土耳其国君坐在亚洲的宝座上面,对于巴格达的内政很少产生猜忌之心。波斯王朝的现况和缺陷暴露最大的弱点,教徒领袖获得解救,不再为羞辱的命运而感到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