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森人的发展状况和凯罗安的建立(665—689 A.D.)

(二)萨拉森人的发展状况和凯罗安的建立(665—689 A.D.)

萨拉森人对西部的征服延后将近二十年,直到倭马亚王朝建立,平息内部的争执,阿非利加人向穆阿维亚哈里发提出呼吁,请求他亲自前往解救他们的倒悬之苦。赫拉克利乌斯的继承人知道阿非利加人要遵照条约规定,向阿拉伯人缴纳贡金,对他们的不幸非但没有怜悯和援助之心,反而要阿非利加人如数奉上等值的罚锾,现在变成要缴纳双倍的贡金。拜占庭的大臣充耳不闻贫穷和衰颓的怨言,阿非利加人处于绝望之境,宁愿只受一位主子的统治。迦太基教长授与民政和军事大权,只知道一味压迫勒索,激起罗马行省的各教派甚至于正统教徒,弃绝暴君的宗教信仰连同他的统治权威。

穆阿维亚派出第一位部将获得应有的名声,他攻占一座重要的城池,击败希腊人一支三万人的军队,掳走八万名俘虏,获得的战利品极为丰硕,使得叙利亚和埃及的大胆亡命之徒都发了一笔横财。[115]不过要是按照更为公正的说法,他的后任阿克巴(Akbah)才真正得到阿非利加征服者的头衔。阿克巴率领一万名最为慓悍的阿拉伯人,离开大马士革向西方进军,由于数以千计的蛮族参加,使得穆斯林的兵力在数量上增加很多,从命的蛮族虽然已经改宗皈依,能否给予帮助还是未定之天。要想详尽追述阿克巴的行进路线,不仅困难也没有必要。东方人用虚构的军队和想象的城堡,把内陆地区形容得人多势大。在扎布(Zab)或努米底亚(Numidia)这个战事频仍的行省,八万土著全副武装集结起来,提到市镇的数量有三百六十个,从当时对农业的无知或衰败的状况来看,根本是自相矛盾的记载。

埃尔贝(Erbe)或兰伯撒(Lambesa)的遗迹是内陆地区的古老城市,说是周长有三个里格,诸如此类的状况已经无法证实。接近海岸地区众所周知的城市像是布吉亚(Bugia)和丹吉尔(Tangier),把萨拉森人的胜利限制在更确定的范围之内。残余的贸易活动仍旧依靠布吉亚极为便利的港口,在商业更为繁荣的时代,据说此地有两万家住户,从邻近的山区可以挖到产量丰富的铁矿,应该能够将防御的器械供应给更勇敢的民族。廷吉(Tingi)或丹吉尔的位置偏远,在希腊人和阿拉伯人的神话当中修饰得有如仙境,因而在古代享有盛名。尤其是阿拉伯人将它比拟成实力和富裕的象征,说是用铜铸成一道城墙,房屋盖着金瓦和银瓦。毛里塔尼亚·廷吉塔纳(Mauritania Tingitana)[116]行省采用首府的名字,罗马人对遥远地区的了解还不够深入,前来定居垦殖的状况并不理想,只有五个殖民地局限于狭小的范围之内。位在稍为南方的部分就很少有人前去探测,除了供应奢侈品的代理人,他们要进入森林搜寻象牙和香橼树[117],或是为了提炼紫色染料的贝类而前往大洋的海岸。

胆大包天的阿克巴深入荒蛮国度的腹地,越过前所未知的荒野,追随他的后来者在此建立起菲兹(Fez)和摩洛哥华丽宏伟的首府[118],他终于到达大西洋和大沙漠的边缘。苏斯(Sus)河从阿特拉斯(Atlas)山的西侧流下,这里的土地就像尼罗河地区一样肥沃,邻近的国土是加那利(Canary)群岛或称幸运(Fortunate)群岛,位于大洋之中,有相当的航行距离。最后一支摩尔人居住在苏斯河的两岸,一个未开化的野蛮部落,不知法规、纪律和宗教为何物。东方的武器带来无法抗拒的恐惧,他们从未见过感到极为惊骇。由于他们没有金和银,只有美丽的女性是最值钱的战利品,掳掠以后有些可卖到一千金币的高价。

阿克巴展望无边无际的大洋,他的冒险事业受到阻碍,看来并不是欠缺宗教的信心。他策马冲入波涛之中,仰望上天发出狂热教徒的豪语:“伟大的真主,如果不是海洋挡在前面,我还会继续前进,到达西方不知名的王国,教导他们知道世上只有唯一的圣名,除了真主不可敬拜任何神明,凡是反抗不从命的民族,我会用剑惩罚他们。”[119]然而这位伊斯兰教的亚历山大,对着新世界发出感叹之声,却没有能力保持现有的征战成果。希腊人和阿非利加人普遍发生叛乱,他从大西洋的海岸召回,受到优势敌军包围,战到最后一人,使他死得其所,临终的场面可以表现民族精神,显得更为崇高伟大。

有位野心勃勃的酋长曾经和他发生争执,后来在作战中失利被擒,当成俘虏牵进阿拉伯将领的营地。叛徒相信这个酋长一定心怀不满想要报复,他却藐视他们的提议并且揭露他们的企图。在面临生死一言可决的时机,感激的阿克巴将酋长的脚镣打开,劝他赶快退回去。酋长的选择是要死在对手的旗帜之下,他们像朋友和殉教者尽释前嫌,拔出弯刀要奋战到底,直到最后酋长被杀倒在阵亡同胞的身边。祖赫尔(Zuheir)是第三位将领或阿非利加的总督,要为前任报仇,也遭到同样的命运,他在多次会战中击败很多民族。君士坦丁堡派遣一支实力强大的军队前来解救迦太基,他前往迎战,结果全军覆没。

摩尔人的部落习以为常的事是参加入侵者的行动,分享抢劫的成果,公开皈依他们的信仰。等到伊斯兰教徒第一次撤离或失利,他们立刻反叛,保持独立自主和崇拜偶像的野蛮状况。谨慎的阿克巴建议在阿非利加的腹地成立一个阿拉伯人殖民地,坚固的城堡可以抑制蛮族的不稳和善变,突然发生战争会有一个避难的地点,保护萨拉森人的家庭和财产。基于长期发展的观点,回教纪元第50年他建立殖民地,取了凯罗安(Cairoan)一个普通的名字,像是用来作为商队的驿站。目前此地虽然已经式微,在突尼斯王国还是保持第二把交椅,位于都城的南边约五十哩[120]的内陆地区,东边到海有十二哩,可以保护突尼斯不受希腊和西西里舰队的侵袭。等到野兽和毒蛇消除殆尽,森林和荒野也都清理干净,在一块沙质平原发现罗马市镇的遗迹。重新兴建起来的凯罗安,食用的谷类和蔬菜要从远处运来,缺乏水源使居民受到很大的限制,只有把供应不可靠的降雨收集在水槽和贮水池。

阿克巴用辛劳的工作克服面临的障碍,设计周长有三千六百步的水库,砌一道砖墙在四周团团围住,总督的府邸在五年的时间环绕相当数量的私人住宅,一所宽敞的清真寺所用的支撑是五百根花岗岩、斑岩和努米底亚大理石的石柱,凯罗安成为帝国的政治中枢和学术重镇。这些都是后来时代的光荣事迹,阿克巴和祖赫尔相继败北,使新的殖民地摇摇欲坠,阿拉伯君主政体的内争再度使远征西方的行动为之中断。骁勇的祖贝尔有子承继父业,维持十二年的战争,为了对抗倭马亚王朝,进行一次长达七个月的围攻作战。阿卜杜勒据说兼有狮子的凶猛和狐狸的狡猾,即使他能遗传父亲的英勇气势,论及慷慨豪迈的风范还是自叹不如。[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