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人的反攻和两位皇帝在东方的征战(960—975 A.D.)
处于哈里发势力衰退的时代,狄奥菲卢斯和穆塔辛的战事结束,转瞬而过的一百年,两个国家的敌对行动限于海上和陆地的零星入寇,这是双方国境邻接和深仇大恨的必然结果。然而等到东方世界陷入动乱和分裂的局面,征服和复仇的希望将希腊人从倦怠之中唤醒。拜占庭帝国在巴西尔世系传承以来,一直能够安享和平与尊荣,也许会使用全部实力在前线迎战不足挂齿的埃米尔,何况对手的后方受到攻击和威胁,都是埃米尔的国内仇敌也都是伊斯兰信徒。公众用“明日之星”和“萨拉森人的死神”[82]这些崇高的名号,向着尼西弗鲁斯·福卡斯(Nicephorus Phocas)发出震耳的欢呼,君王在营地的英名盖世如同在都城的不得民心。他出任皇家总管的僚属或东方的将领,夺回克里特岛,根除海盗的巢穴,无数亡命之徒长久以来藐视帝国的尊严,作尽恶事未受惩处。[83]他的军事天才在冒险行动之中表露无遗,能够身先士卒获得极大的成就,须知过去的铤而走险经常败北,带来损失和耻辱。萨拉森人看到他从船上架起栈桥伸到岸上,使部队能够安全登陆,不禁大吃一惊。围攻甘地亚用了七个月的时间,土生土长的克里特人陷入绝望之境,经常获得阿非利加和西班牙同胞的帮助激起斗志,就是厚实的城墙和双重的壕沟都为希腊人攻克,城市的街道和房屋还是继续进行毫无希望的奋战。都城丧失抵抗,全岛顺利占领,降服的民众接受征服者的洗礼。[84]君士坦丁堡举行久已被人遗忘的凯旋式,盛大的排场受到民众高声赞许,帝王的冠冕成为唯一能酬佣尼西弗鲁斯的服务和满足野心的奖品。
罗马努斯二世是巴西尔世系的第四代,等到他英年早逝,成为孀妇的狄奥法诺(Theophano)皇后,接连嫁给尼西弗鲁斯二世和杀害他的凶手约翰·齐米塞斯(John Zimisces),两位都是当代的英雄人物。狄奥法诺有两位稚子,先后由他们担任监护人和共治者进行统治,十二年的军事指挥形成拜占庭编年史最光辉灿烂的时期。他们率领参战的臣民和盟友,从敌人的眼中看来是二十万兵强马壮的队伍,大约有三万人装备胸甲[85],一个四千匹骡子的补给纵队伴随行军,露宿过夜的营地通常会在四周用铁蒺藜加强守备的力量。双方发生几场血腥而无法产生决定作用的战斗,如果按照当前的状况,要想达成预想的成效还得要几年的工夫。
我必须简略叙述两位皇帝,从卡帕多细亚的山丘到巴格达的沙漠进行的征服工作。在西利西亚围攻莫普苏埃斯提亚(Mopsuestia)和塔尔苏斯,可以用来磨炼部队的战斗技巧和坚忍习性,就这几场作战的表现来看,我应该毫不犹豫承认他们配得上罗马人的令名。莫普苏埃斯提亚是两个相连的城市,中间为萨鲁斯河分隔,二十万伊斯兰教徒注定要遭到屠杀或接受奴役,庞大的数量使人难以置信,应该是把隶属区域的居民都算进去。他们先将城市围得水泄不通再用强攻的方式夺取;塔尔苏斯的降服则是运用饥馑的缓慢程序,萨拉森人刚接受体面的条件放下武器投降,就看到埃及海上援军的到达,因为距离过远而且难以挽回只有放弃,心中感到无限懊恼。他们在遣散以后被安全引导到叙利亚的边界,有一部分年代久远的基督徒,在希腊人的统治之下过着平静的生活,用一个新的殖民地补充空无人烟的居留区。清真寺用来当做马厩,讲坛投到火焰之中,许多黄金和宝石制作的名贵十字架,是从亚细亚教会夺来的战利品,当成感恩的礼物孝敬给皇帝,满足虔诚或贪婪的虚荣心。他将莫普苏埃斯提亚和塔尔苏斯的城门运走,装在君士坦丁堡的门楼里面,当成远征胜利永垂不朽的纪念物。
等到他们夺取和巩固阿马努斯(Amanus)山狭窄的隘道,两位罗马君王一再率领军队进入叙利亚的心脏地区。尼西弗鲁斯并没有攻打安条克的城墙,不论是基于人道或迷信的关系,显然是出于对东方古老都城的尊敬。他围绕城市构成一条对垒线就感到心满意足,同时还交代部将不要急躁,等他到春天回来再处理。然而在隆冬一个漆黑多雨的夜晚,有位冒险进取的副官带着三百名士兵,偷偷接近防壁,用云梯爬上去占领两个相邻的塔楼,坚持对抗优势敌军的压力,勇敢的保持占据的要点,直到并不甘愿的首长带着迟缓而有效的兵力前来救援。等到最初发出杀戮和劫掠的叫嚣声逐渐消失,重新恢复凯撒和基督的统治。十万萨拉森人加上叙利亚的军队和阿非利加的舰队,他们的努力全部成为泡影,在安条克的城墙下面没有发生一点作用。
哈马丹王朝的皇家城市阿勒颇臣属于塞菲多拉特(Seifeddowlat),仓卒的撤退使过去的光荣蒙尘,等于把王国和都城放弃给入侵的罗马人。阿勒颇的城墙并没有将建筑壮观的皇宫包括在内,罗马人很高兴在那里找到一个存量丰富的军械库,一千四百匹骡子的马厩,还有三百袋金银。城市的城墙抵抗攻城冲车的撞击,围攻者将帐幕扎在邻近的焦山(Jaushan),撤离以后引起居民和佣兵的争执。城门和防壁的守卫都放弃职责,这时在市场发生激烈的冲突,他们受到共同敌人的大举袭击和屠杀。成年男子全部不留活口,一万名青年被当成俘虏带走,值钱的战利品重量超过载运驮兽的数量和负荷,剩下无法运走的东西放火烧毁,在经过恣意洗劫十天以后,罗马人行军离开空无一物和血流漂杵的城市。在入侵叙利亚的过程当中,他们命令农人要耕种土地,在下一个季节就可以不劳而获。有一百多个城市受到征服愿情归顺,主要清真寺有十八个讲坛丢到火中,用来报复穆罕默德门徒亵渎神圣的行为。名声响亮的海拉波里斯、阿帕梅亚和埃米萨,暂时出现在征服的名单上面,齐米塞斯皇帝扎营在人间乐园的大马士革,接受一个降服民族付出的赎金。所向无敌的洪流到达腓尼基的海岸,在的黎波里为坚固的城堡所阻挡。
自从赫拉克利乌斯离开之后,陶鲁斯山下流过的幼发拉底河,就没有希腊人再能渡过,甚至连看到都很困难。现在河流屈服于胜利的齐米塞斯,可以自由通行。史家认为他可以用同等的速度,继续占领过去一度著名的城市,像是萨莫萨塔(Samosata)、埃德萨、马提罗波里斯(Martyropolis)、阿米达和尼西比斯(Nisibis),帝国古老的边界就在底格里斯河的附近地区。埃克巴塔纳(Ecbatana)是个众所周知的城市[86],拜占庭的作者故意隐瞒,不让人知道这是阿拔斯王朝的都城,希腊人急着想夺取尚未被人碰过的金库,英勇的精神受到很大的鼓舞。愤怒的流亡人士传播齐米塞斯带来的恐怖行为,在国内暴君的贪婪和挥霍之下,巴格达的财富已经浪费一空。人民的祈祷和步武王朝的部将提出严苛的要求,逼得哈里发供应钱财防卫城市。一筹莫展的穆西(Mothi)仅有的答复,是他的军队、经费和行省已全部被人拿走,在无力支付的状况下只有退位下台。埃米尔丝毫不肯通融,皇宫的家具全部出售,获得戋戋之数不过四万金币,立即在个人的奢华生活花得干干净净。然而希腊人的撤离解除巴格达的忧虑,口渴和饥饿护卫美索不达米亚的沙漠,皇帝已满足于光荣的战绩,载运东方的战利品班师君士坦丁堡,在他的凯旋式中展示丝织品、香料以及三百万金币和银币。
然而东方的实力只是被暂时的一阵飓风吹得弯腰驼背,并没有完全粉碎。等到希腊人撤离,流亡在外的君王回到首都,臣民对不是出于自愿的效忠誓言全部加以否认,穆斯林再度洗净他们的清真寺,把圣徒和殉教者的偶像清除一空。聂斯托利派和雅各派情愿要萨拉森人当他们的主子,也不愿正统教会得势。凭着东正教基督徒的数量和锐气,还不足以支持教会和国家。在这次范围广大的征战过程,只有安条克在光复以后,与西利西亚的城市和塞浦路斯岛,成为罗马帝国永远有用的产业。
[1]狄奥菲尼斯认为阿拉伯人围攻君士坦丁堡花了七年,开始时间是基督纪元673年(围攻亚历山大里亚是在665年9月1日),与萨拉森人签订和平条约在四年之后,这里很明显有重大的矛盾!佩塔维乌斯(Petavius,Denis,1583—1652 A.D.,耶稣会教士、古典拉丁文翻译家、君士坦丁堡教长)、戈亚尔(Goar)和帕吉费很大工夫想要除去前后不一致的地方。提到阿拉伯人的看法,开始围攻的时间伊玛辛说是回教纪元52年(公元672年1月8日),阿布尔菲达认为是回教纪元48年(公元668年2月20日)(译按:本章有关回教纪元和基督纪元的换算都有问题),我觉得后者的记载最值得采信。
[2]托特(Tott)男爵在回忆录里揭露达达尼尔(Dardanelles)海峡的现状和守备的情形,他被派去加强防务对抗俄罗斯人。我很想从这位重要的主角明了更详尽的细节,但是他的写作像是要使读者获得消遣而不是蒙受教益。或许是在敌军快要接近之际,他就像君士坦丁的大臣穆斯塔法(Mustapha)一样,整个心思花在寻找两只鸣声旋律完全一致的金丝雀。
[3]狄奥菲尼斯虽然是希腊人,提到贡金的情形还是值得相信,阿布法拉吉乌斯的《阿拉伯史》也加以认定,只是数目有点改变。
[4]奥克利的《萨拉森人史》第二卷,用清晰而逼真的笔调叙述这场国内的革命。除了我们已经出版的书籍,他从牛津大学的阿拉伯文抄本中找到很多数据。能让他进行深入研究的地方,应该是波德里安(Bodleian)图书馆而不是市立监狱。这个人和他的国家怎么如此不幸!
[5]伊玛辛把最早铸币的时间定于回教纪元76年或公元695年,比希腊历史家的时间晚五六年,要是拿最好或通用的第纳尔金币与埃及的德拉克马或迪拉姆相比,两个都等于两个便士(译按:四十八格令,每个格令为0.0648公克)的特洛伊(译按:金衡制单位,等于四英两)金衡重量,相当于英国币值是八个先令。从伊玛辛和阿拉伯医生提供的资料,可以知道有些第纳尔在高价位的时候值两个迪拉姆,低价位只值半个迪拉姆。迪拉姆的价值和重量都当成银币来计算。回教纪元88年在瓦塞特(Waset)铸造一种古老而又精美的银币,现在保存在波德里安图书馆,重量比开罗的标准少四个格令。
[6]维洛森(Villoison)提出一种不无可能的新论点,那就是我们现在的十进制,并不是印度人或阿拉伯人所发明,早在波伊西乌斯(Boethius,Anicius Manlius Severinus,470—524 A.D.,学者、政治家,基督教哲学家)时代,希腊和拉丁的数学家就已经使用。等到西方的科学被蛮族绝灭以后,阿拉伯的译本来自最原始的手抄本,这才被他们所采用,到了11世纪又传回来,将阿拉伯文恢复为拉丁文。
[7]君士坦丁·波菲洛尼吉图斯曾经叙述军区或行省的划分,Obsequium是拉丁语对军队和皇帝的称呼,现在是一种行政单位,在政府体系中列为第四级。尼斯是首府,管辖的区域越过赫勒斯滂海峡,及于比提尼亚和弗里吉亚的邻近部分。
[8][译注]阿比杜斯是一个古老的城市,位于小亚细亚的美西亚地区,是达达尼尔海峡亚洲一端最优良的港口,距对面欧洲部分的塞斯特(Sestus),是海峡最狭的地点,距离还不到一英里。
[9]这位哈里发吃个不停,不一会就啖下两篮无花果和鸡蛋,还要加上点心和糖果。索利曼有次在麦加的朝圣期间,仅一餐就饱食七十个石榴、一只小羊、六只鸡和大量塔耶夫的葡萄。要是这个菜单没错,我们对亚洲的统治者会钦佩他的食量,而不是羡慕他的奢侈生活。
[10]欧玛尔渴望真主赐给他恩典,所以他病重的时候,不会为了获得良好的治疗效果,而在耳朵的后面涂油。哈里发只有一件衬衣,在那个崇尚奢侈的时代,他每年的花费只不过是两个德拉克马。
[11][译注]围攻军只能进行局部封锁,阿拉伯人和亚洲人无法适应欧洲天气,寒冷使得冻死者数以千计,包括大军的指挥官苏莱曼(Suleiman)在内,加上航运断绝,粮草不继,堑壕中的戍卒已到吃人肉的程度。
[12]尼西弗鲁斯和狄奥菲尼斯都同意君士坦丁堡的解围,是在公元718年8月15日,前者是最好的证人,肯定围攻的时间持续十三个月,后者可能弄错,他认为前一年的同一天开始围攻。我没有发现帕吉对于这个矛盾发表任何意见。
[13]有关中世纪和拜占庭的历史,查理·康热(Charles du Fresne du Cange)是我们最有价值和孜孜不倦的向导,曾在几个地方描述希腊火,从他所搜集的事迹中仍旧留下若干不解之处。
[14]锡德雷努斯提到这名工匠离开埃及的赫利奥波利斯(的废墟),实在说埃及人非常擅长化学。
[15]石油醚引进君士坦丁堡的证据不多但是极有可能,从辛纳穆斯(Cinnamus)给希腊火的称呼就可以看得出来,知道这种物质在底格里斯河和里海之间出产非常丰富。要是按照普林尼的说法,可以用来当做美狄亚(Medea)进行报复的工具(译按:美狄亚为了报复伊阿宋的移情别恋,送一件结婚礼服给新娘,格劳克穿上后被烧焦而亡),从希腊文的语源来看,应该是指液态沥青。
[16]石油和沥青有很多不同的种类,可以参阅沃森(Watson)博士的《化学随笔》。从斯特拉博和普林尼的著作中,发现古人对于这方面的观念并不正确。对于我们的旅行家,我最欣赏奥特,他能言前人之所未言。
[17]在《圣路易史》和《皇家遗迹》(de l'Imprimerie Royale)两本著作中都提到此事。前者在所有的版本中最为珍贵,因为出于迪康热(Ducange,Charles du Fresne,seigneur,1610—1688 A.D.,法国东方学者和语言学家)的观察;后者是依据儒安维尔最早未曾修饰的原文。我们应该看看所发现的原文有什么说法,那就是用一个类似投石器的装置,将希腊火随着一根木桩或标枪发射出去。
[18]现代人基于虚荣心或嫉妒,使久已受到肯定的论点为之动摇,说火药在14世纪以前已经发明,而希腊火在7世纪前早已出现。等到发明成为众人知晓之事,要在这个时代之前找出可信的证据,很难说得清楚,也无法让大家满意,后来的作者受到怀疑不是欺骗就是轻信。在最早的围攻作战就已使用易燃的油类和硫黄,何况希腊火的性质和效果有的地方与火药很类似。在古人中最早是普罗科皮乌斯的文章曾经提到,其次是在西班牙的阿拉伯历史中也有若干事实,这些都很难置之不理。
[19]培根(Bacon)修士是一位极为出众的人物,泄露中间的两种成分是硝石和硫黄,然后用胡言乱语隐瞒第三种成分,好像他害怕自己的发现所产生的结果。
[20]阿拉伯人入侵法兰西被“铁锤”查理击败,可以参阅托莱多主教罗德里克·希梅内斯(Roderic Ximenes)的《阿拉伯人史》,在他之前还有伊希多尔·帕森西斯(Isidore Pacensis)的《基督徒编年史》和诺瓦里的《伊斯兰史》。穆斯林对于他们的损失数字,不是讳莫如深就是寥寥几笔带过,卡多纳从伊本·哈利坎(Ibn Halikan)、赫加齐(Hidjazi)和一位无名作者所搜集的资料,写出一篇真实而简单的记录。《法兰西通史》的原文和圣徒的传记,都刊入布凯(Bouquet)的全集和帕吉的《编年史》中。巴罗尼乌斯的《编年史》年表的时间提前了六年,帕吉全部予以更正;贝尔的《辞典》生动有力的评论,比起探本求源的研究更有价值。
[21]有些现代的学者指责查理的大臣,夸大墨洛温王朝衰弱的状况,当时的情形的确如此,法国的读者会一直在朗诵布瓦洛(Boileau-Despréaux Nicolas,1636—1711 A.D.,法国诗人和文学理论家)的《卢特林》(Lutrin)美妙的诗句。
[22]马马齐(Mamaccoe)在瓦兹(Oise)河畔,位于贡比涅和努瓦永(Noyon)之间,埃金哈德称之为收益很少的庄园。科佩迪乌姆(Compendium)或贡比涅是更受到尊敬的皇宫,加利安尼(Galliani)神父那位笑容满面的哲学家也肯定此事,说这里是君王的居所。
[23]罗马建城后630年大约是波利比阿时代,纳博讷在成为殖民地之前原来是凯尔特人的城镇,当时就已经享有盛名,坐落在罗马世界最北的地区。
[24][译注]色当在这个时候还属于西班牙,1669年签订比利牛斯条约,北部划给法国,西班牙只能保有南部。
[25]然而我怀疑牛津清真寺是否能像在班普顿(Bampton)讲座,产生像阿拉伯文教授怀特博士最近提出的讲道辞那样文雅而充满智慧的争论。他对穆罕默德的性格和宗教的评述通常都适合他的论点,完全根据真理和理性,很像活力充沛和口齿伶俐的律师,有时会表现出历史学家和哲学家的风范。
[26][译注]历史上在普瓦提埃附近有三次著名的会战:(1)第一次是507年,克洛维率领法兰克人在此击败西哥特人,亲手杀死阿拉里克二世,将阿基坦收入版图;(2)第二次即本次会战;(3)第三次是1356年“黑王子”威尔士王子爱德华击败法王约翰二世。
[27]阿奎莱亚的辅祭保罗·沃尔尼弗瑞德,以及罗马教会的图书馆长阿纳斯塔修斯,他们记载杀死的敌人都是这个数目。阿纳斯塔修斯还提到一个非常玄妙的故事,说是有三块奉献给神的海绵,只要是法兰西士兵蒙受恩泽用来洗身,可以刀枪不入。在厄德给教皇的信函中,似乎僭夺胜利的荣誉,以致于受到法国编年史家的抨击,而且他也犯了同样的错误,指控厄德勾结萨拉森人。
[28]“铁锤”查理的儿子丕平在公元755年,光复纳博讷和塞普提马尼亚所属地区,过了三十七年以后,阿拉伯人突然入侵,到处烧杀掳掠,用抓走的俘虏来建筑科尔多瓦的清真寺。
[29]这封牧函是写给日耳曼的路易,他是查理的孙子,可能是工于心计的欣克马尔(Hincmar)执笔,兰斯(Rheims)或鲁昂(Rouen)行省的主教签名,时间是858年。然而巴罗尼乌斯本人和法国学者,藐视这封虚构的主教信函,所以抱着否定的态度。
[30]阿布·穆斯林的妒忌心极重,只要是妻室用过的马匹和鞍具,立即将马杀死,烧毁用过的马鞍,以免以后被其他的男人乘坐。他的厨房就要用一千两百头骡子或骆驼,每天要消耗三千个饼和一百只羊,除此以外还有牛和鸡。
[31]穆万在未升任哈里发之前是美索不达米亚的总督,阿拉伯谚语称赞野驴好战成性,从来不会在敌人面前逃走。穆万的绰号正好验证荷马所说的比喻,这两个人都可以让现代人闭嘴,因为大家认为驴子是愚蠢和耻辱的象征。
[32]布西尔或布西里斯(Busiris)在希腊神话中极其著名,全埃及有四处地方用这个名字:头一处就是穆万被杀的地点,在菲乌姆(Fium)或阿尔西诺伊(Arsine)行省,位于尼罗河西岸;第二处在三角洲的赛贝尼提克(Sebennytic)行省;第三处靠近金字塔;最后一处在蒂巴伊斯,被戴克里先所毁灭。有关这四个地点的详细位置,可以参阅阿布尔菲达、米凯利斯(Michaelis)和丹维尔的著作。
[33][译注]萨法赫成为阿拔斯王朝第一代哈里发,穆万被杀,首级被送来验明正身,萨法赫说道:“要是他们吸干我的血还不能解渴,那么他流的血也无法止住我的愤怒。”因此他自称“吸血魔王”,下令对倭马亚家族斩尽杀绝。
[34]巴格达的奠基是在回教纪元145年即公元762年(译按:这个年代不对,如果回教纪元145年没有错,应该是公元767年,否则就是回教纪元140年)。阿拔斯王朝最后一位君主是穆斯塔辛(Mostasem),在鞑靼人攻占巴格达以后被杀,是回教纪元656年即公元1258年2月20日(译按:这个年代还是有20年的误差,须知回教纪元是622年起算)。
[35]有关巴格达这个字的起源引起很多争论,波斯语第一个音节是指花园,达德(Dad)是一位基督教隐士,他的小室就在花园里,曾是这个地点的唯一住所。
[36]我把金币的币值算成八先令,银币的币值是金币的十二分之一,我从未向埃尔佩尼乌斯请教有关数字的问题,拉丁人对算术不见得比野蛮人高明多少。
[37]阿布尔菲达叙述阿尔马蒙的辉煌成就和豪迈气概,弥尔顿的诗句暗示东方的习性:
啊!华丽的东方何其富裕,
国王在黄金和珍珠中沐浴。
用现代的“抽奖”字眼来代表罗马皇帝的“洒钱”,就是把贵重的东西抛向群众之中,让大家凭运气去接去抢。
[38]安特摩尼(Antermony)的贝尔(Bell)陪同俄罗斯大使觐见波斯运道乖谬的侯赛因沙王(Shah Hussein),看到两头狮子在前面引导,用来表示国王的权力,即使最凶猛的野兽也要俯首帖耳。
[39]巴格达接受派遣的使臣是在回教纪元305年即公元917年(译按:此处的年代换算还是出错,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索尔兹伯里(Salisbury)的哈里斯(Harris)是位博学而和蔼的英文译者,译出阿布尔菲达的著作,采用这段文字时我做了局部的修改。
[40]西班牙的阿拉伯人在鉴赏力和建筑术方面的概念,从对格林纳达的艾勒汉卜拉宫(Alhambra)所做的描述,以及所使用的金银器具,就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楚。
[41]阿布达拉曼坦诚的表白、所罗门感叹世界的空虚[读一读普赖尔(Prior)冗长却又优雅的诗篇],以及塞基德(Seghed)皇帝幸福的十日,那些对人类生活感到幻灭的人非常乐意加以引用,然而他们的期望过于极端,表示的意见也不够中肯。要是我能把心中的话说出来(这是我唯一能确定的人士),可以说我享受过很多幸福的时光,远比西班牙的哈里发那戋戋之数要多得多,而且我要毫不犹豫的补充,很多的快乐来自我对这部书的辛勤写作。
[42]古利斯坦(Gulistan)提到穆罕默德与一位医生的谈话,先知本人就精通医术,加尼尔引用他的一则谚语,现在还在世上流传。
[43]这些六边形都用角锥体连接起来,同样的角锥体由三个边的顶角所构成,全部用最少量的物质达成所望的蜂巢组织。要是数学家按照理论来决定这些角锥,形成的最大角度是一百零九度二十六分,最小角度是七十度三十四分,实际测量蜂巢角锥体的角度分别是一百零九度二十八分和七十度三十二分。虽然蜜蜂不是卓越的几何学大师,然而这种完美而又和谐的工作,绝非人力所能完成。
[44]赛义德·伊本·阿美德(Said Ebn Ahmed)是托莱多的宗教法官,亡故于回教纪元462年即公元1069年(译按:换算的年代仍然不对),不仅让阿布法拉吉乌斯获得令人感到惊奇的文章,也给波科克的《阿拉伯人简史》提供本文所需的素材。当时每位哈里发的治下都有一批名声显赫的哲学家和医生,他们提供大量有关文艺的轶事秘闻,成为阿布法拉吉乌斯所著《王朝》一书最具特色之处。
[45]例如阿波罗尼乌斯·佩尔吉乌斯(Apollonius Pergaeus)所著《圆锥截面》的第五、六、七卷(第八卷始终从缺),已经根据1661年佛罗伦萨的抄本刊行;要是照维维安尼(Viviani)从事数学研究的预言,第五卷早已获得原本。
[46]这些阿拉伯文译本的优点和特色,雷诺多主动进行探讨,卡西里很早就提出辩护。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希波克拉底和格伦的译本,大部分要归功于霍那因(Honain)这位聂斯托利派的医生,在巴格达的哈里发宫廷享有盛名,逝世于公元876年。霍那因的翻译工作无论从质和量来说都可称为当代的泰斗,后来他的儿子和门生的作品在发表时都用他的名字。
[47][译注]即亚里士多德。
[48]亚里士多德的《范畴》有多家的注释,要论文字的优美首推詹姆斯·哈里斯(James Harris)的《哲学之分类》一书,他努力不懈要恢复希腊文学和哲学的研究工作。
[49]亚历山大里亚的狄奥凡图斯修斯所处的时代无人知晓,但是他仍有六卷书留存在世,希腊人普拉努德斯(Planudes)和法国人梅济里克(Meziriae)深入研究详加说明。
[50]阿布尔菲达叙述这次观察的作业状况,依据伊本·坦勒坎(Ibn Challecan)和最好的历史家所提供的数据。这里所说的“度”,距离经过精确的测定是二十万皇家或哈什米肘尺,这种肘尺神圣而又合法,是阿拉伯人从巴勒斯坦和埃及获得。这种古老肘尺的长度在大金字塔的基线重复四百次,也就是基线的四百分之一,可以算是东方最原始和通用的度量。
[51]阿尔布马扎(Albumazar)及阿拉伯最好的天文学家认为,占星学确实有些道理,他们从土星和太阳而不是水星和金星获得很确切的预言。有关波斯天文学家的现况和科学的成就,可以参阅夏尔丹的著作。
[52]公元956年里昂国王“胖子”桑乔(Sancho)找科尔多瓦的医生给他治好病。
[53]沃森(Watson)博士同意阿拉伯人早期在化学方面的贡献,然而他引用著名的伽巴尔在9世纪很谦虚的自白,说自己运用的科学知识特别是金属的变质,大部分来自古代的智者。不论他们的知识来源为何或者能发扬光大到何种程度,化学和炼丹的技术很明显是来自埃及,时间至少是在穆罕默德之前三百年。
[54]阿布法拉吉乌斯提到荷马两本史诗的叙利亚文译本,是出自狄奥菲卢斯的手笔,他是利巴努斯山的马龙派基督徒,8世纪末在罗哈(Roha)或埃德萨以教授天文学为生,他的作品可以说是文学的奇葩。我好像在哪里读到这样的报导,但是并不见得相信,就是说普鲁塔克的《希腊罗马列传》已经译成土耳其文,好供穆罕默德二世阅读。
[55]我曾经带着愉悦的心情阅读威廉·琼斯爵士所著《拉丁文注释的亚洲诗集》,是这位不可思议的语言学家年轻时的作品。目前他的鉴赏力和判断力更加成熟,可能减少对东方人的热情与推崇。
[56]在阿拉伯的哲学家当中,阿威罗伊(Averroes)受到指责说他藐视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这些教派都认为他的态度有几分道理,但是这完全针对另外两者而言,自己不能算在内。
[57][译注]克利索波利斯隔着博斯普鲁斯海峡与君士坦丁堡的金角遥遥相对,是形成威胁的要点,可以切断海峡的航运,现在是伊斯坦布尔的亚洲郊区,更为通用的称呼是斯库塔里或乌斯库达(Uskudar)。
[58][译注]桑加里乌斯河流经安纳托利亚的西部地区注入黑海,距离君士坦丁堡约150公里,成为对抗东方蛮族入侵的一道天堑。
[59]拉卡的位置就是古老的尼西弗里姆,可以参考丹维尔的著作。《天方夜谭》谈到哈伦·拉希德一直住留在巴格达。他尊敬阿拔斯王朝的都城,但是居民的种种恶习逼得他只有离开城市。
[60]图内福尔从君士坦丁堡到特拉布宗的沿岸航行中,曾经在赫拉克利亚过夜,他的眼睛观看城市的现况,并从阅读中神游古代的事迹。我们有一份赫拉克利亚的独立史料,佛提乌把它保存在门农(Memnon)的断简残篇之中。
[61]我从贝隆(Belon)、图内福尔和墨尔修斯几位作者那里,知道克里特古代和现在的状况。虽然荷马和狄奥尼西乌斯对克里特赞誉有加,我不认为这个多山的岛屿,就土壤的肥沃程度而言,能与西班牙大部分的地区相比,要说更胜一筹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62][译注]密诺斯在希腊神话是天神宙斯和欧罗巴的皇子,成为克里特国王,有众多知名的子女,荷马的《奥德塞》提到他是公正的君王,死后成为冥府的判官。
[63]雷诺多曾叙述安达卢西亚的阿拉伯人在埃及烧杀掳掠的行为,但是他忘记提到这件事与克里特的征服有关。
[64][译注]小亚细亚的弗里吉亚(Phrygia)还有一座同名的圣山,是神话中天神宙斯登基的地点。
[65]《唐克里德》(Tancrède)这出堂皇而又动人的悲剧,比起伏尔泰所选定的时期(1005 A.D.),更适合当前的年代。我必须要稍微怪罪一下这位诗人,他把现代武士和古代共和国的精神,灌注到希腊的臣民身上。
[66][译注]陶洛米尼乌姆在叙拉古的北方约100公里,濒临西西里的东海岸,原来是优卑亚人建立的殖民地。
[67]在阿布尔菲达的作品和穆拉托里的《意大利史学辑要》第一卷里,可以从阿拉伯的历史中摘录西西里有关资料,德基尼特地补充一些重要的史实。
[68]看来教皇利奥四世的性格作风使伏尔泰感到吃惊不已,我要借用伏尔泰戏剧性的表达方式,看到罗马广场给我带来更加鲜明而生动的景象。
[69][译注]是指圣彼得,他当渔夫的名字是西门(Simon),此外十二门徒当中,还有雅各(James)和他的兄弟约翰(John)以及彼得的兄弟安得烈(Andrew),都是加利利海的渔夫。
[70]阿拉伯人和希腊人对于阿非利加人入侵罗马,都保持沉默的态度,拉丁人的历史对这方面并没有提供多少的经验教训。对于9世纪的历任教皇,我们最可信的向导也是同时代的人物,就是罗马教会的图书馆长阿纳斯塔修斯。他的《利奥四世传》只有薄薄的二十四页,要是大部分都是涉及迷信的琐事,我们就得谴责或赞许他心目中的英雄,利奥四世经常在教堂而不是在军营。
[71]奥克托纳里是数目字“八”,穆塔辛的一生与这个数字发生关系,他是阿拔斯王朝第“八”任哈里发,他在位“八”年“八”个月零“八”天,留下“八”个儿子和“八”个女儿,“八”千个奴隶和“八”百万个金币(译按:还要加上八场胜仗)。
[72]古代的地理学家很少提到阿摩里乌姆,罗马的旅行指南根本不知道有这个地方。阿摩里乌姆到6世纪以后划为主教辖区,新的加拉太行省成立就升为首府。要是我们在努比亚地理学家的著作中看到阿穆里亚(Ammuria),而不是安古里亚(Anguria),那是这个城市遭到毁灭后重建的称呼。
[73]他在东方被称为“倒霉鬼”,但是这件事西方并不知道,他的使臣在公共场合很大胆的泄露出来。
[74]阿布法拉吉乌斯提到一件非常特别的政府事务,发生在西利西亚的拉穆斯河(Lamus)一座桥梁上,这里是两个帝国的边界,离东方的塔尔苏斯有一日的行程。四千四百六十个穆斯林、八百个妇女和小孩,以及一百位盟友,要交换同样数目的希腊人。他们逐个通过桥梁的中央,当他们抵达各自的朋友那边,只听到高声的喊叫“大仁大慈的真主”和“主啊!怜悯我们”。他们中间可能很多是阿摩里乌姆的俘虏,但是就在同一年(回教纪元231年),哈里发下令将他们之中最显赫的人物斩首,于是有四十二位成为殉教者。
[75]这些萨拉森人被当成海盗和叛教者,受到非常严酷的惩罚。
[76]中国人和伊斯兰有关的史实中,有很多地方不为人知,德基尼对于这道鸿沟有时就避而不提,难免会产生问题。他认为突厥人就是Hoei-ke,也可称之为Kao-tche或high waggons,他们共分为十五个旗,从中国和西伯利亚到哈里发和萨曼王朝的疆域。
[77]穆塔辛将古老的名字苏美尔(Sumere)或萨马拉,改为塞尔曼拉(Ser-ménraï)这个充满幻想的称号,第一眼看到就感到愉快。
[78]伊玛辛、阿布法拉吉乌斯和阿布尔菲达的编年史里,要是讨论到阿拉伯帝国的“王朝”,就会出现在适当的年代下面,要是在德贝洛的辞典里出现,就会用适当的名称。德基尼的年表就像东方通用的年代记,点缀着历史的掌故,但是他太重视正统的王朝,有时会使时间和地点产生混淆。
[79]德基尼对伊德里斯王朝的叙述不够精确,我必须提出来以明责任:(1)非兹的王国和城市并不是建立在回教纪元173年,因为创始人是阿里一位后裔的遗腹子,他的父亲从麦加逃出来是168年;(2)创始人跟他的父亲同名都叫伊德里斯,他并不是死于回教纪元313年,这样算来要活到一百二十岁那种不可能的年龄,事实上他死于回教纪元214年,不过刚成年而已;(3)王朝终结在回教纪元307年,比起匈奴的史家所说的时间要早23年。
[80]最早的正史和密孔德的拉丁文译本,对于塔赫尔王朝和萨法尔王朝,还有萨曼王朝的崛起都有叙述,然而德贝洛非常辛勤的工作,已经将这些史实中最引人入胜的部分,全部摘录出来。
[81]他们的主人在同样情况下表现出更为纵容和宽大的精神,汉巴尔是四个正统教派的头目之一,回教纪元164年生于巴格达,死于241年。他在争论有关《古兰经》的创作问题时,一直不停奋战,并且受到很多磨难。
[82]勒特普朗德处于不安定的状况,暴躁的脾气让他受了很多的罪。他认为谴责和轻视的称呼,比希腊人虚荣的头衔更适于用在尼西弗鲁斯身上。
[83]虽然佐纳拉斯的话带着讽刺的意味,这是无可怀疑的事实,克里特最后还是被尼西弗鲁斯·福卡斯光复。
[84]亚美尼亚人圣尼康(St.Nicon)的希腊文传记收藏在斯福尔扎(Sforza)图书馆,耶稣会教士西尔蒙(Sirmond)译成拉丁文供红衣主教巴罗尼乌斯运用,这个当代的传奇可以让人了解10世纪的克里特和伯罗奔尼撒。他发现新光复的岛屿,但是获得胜利的传教士可以给予世俗的帮助。
[85]勒特普朗德有意贬抑希腊人的实力,然而他认为尼西弗鲁斯进军亚述时,率领一支八万人的军队。
[86]像这种面子十足的描述只适合巴格达,不可能用于哈马丹或陶里斯,而哈马丹就是埃克巴塔纳,很可能是弄错了城市。根据很笼统的说法,埃克巴塔纳有很崇高的地位,曾经是本都国王米特拉达梯的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