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人占领耶路撒冷引起基督徒的十字军东征(638—1099 A.D.)

第五十七章 塞尔柱土耳其人 起兵反叛印度征服者马哈茂德苏丹 托格鲁尔平定波斯保护哈里发阿尔普·阿斯兰击败东罗马皇帝狄奥吉尼斯将其俘虏 马立克沙王的权力和功绩 夺取小亚细亚和叙利亚 耶路撒冷的情势及镇压 朝拜圣地(638—1152 A.D.)

一、土耳其苏丹马哈茂德的崛起和伟大的事功(997—1028 A.D.)

读者可以从西西里岛越过里海到达土耳其人或土库曼人(Turkmans)最早的所在地,他们也是第一次十字军东征最主要的对象。6世纪的西徐亚帝国很久以前就已解体,称号在希腊人或东方人之中还是享有大名。从庞大团体所分裂出去的碎块,每个都成为势力强大和禀性独立的民族,散布在从中国到阿姆河与多瑙河之间宽广的旷野。匈牙利人的势力进入欧洲的共和国,亚细亚的宝座则为土耳其血统的士兵或奴隶据有。就在阿普利亚和西西里遭受诺曼人的长矛占领之时,大群北国的牧羊人遍布波斯王国;塞尔柱人(Seljuk)的君主从撒马尔罕到希腊和埃及的边界,建立一个光辉灿烂的伟大帝国;土耳其人在小亚细亚维持他们的主权和疆域,直到胜利的新月旗飘扬在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圆顶上面。

加兹纳王朝(Gaznevide)的马穆德(Mamood)[1]或马哈茂德(Mahmud)是最伟大的土耳其君王之一,他在基督纪元1000年左右统治波斯的东部行省(997—1028 A.D.)。他的父亲塞贝克塔吉(Sebectagi)是教徒领袖的三等奴隶。然而在各等次的奴隶之中,第一等仅仅是名义上的奴隶,因为在河间地带(Transoxiana)和呼罗珊(Chorasan)的统治者都属于这一类,他们对巴格达的哈里发仍保持名义上的忠诚;第二等是政府的大臣或是萨曼王朝(Samanides)[2]的部将,用反叛行动挣脱政治性奴役加在身上的束缚;第三等则是上述叛徒家庭中真正的奴隶,塞贝克塔吉就是从遭受践踏的环境,凭着英勇和武艺擢升到最高军职,负责指挥加兹纳的行省和城市,心怀感激的主子让他成为女婿和继承人。衰落的萨曼王朝开始受到臣属的保护,末了还是覆没在他们手中。处于社会的骚乱状况之下,马哈茂德的财产继续增加。“苏丹”[3]的头衔是为了他首度创造出来,统治的王国从河间地区扩展到邻近的伊斯巴罕,从里海的海岸到印度河的河口。不过他发起圣战用来讨伐印度斯坦(Hindostan)的印度教徒(Gentoos),才是获得名声和财富的主要来源。

我用来叙述他在外国事功的篇幅并未超过一页,然而他的十二次远征行动以及所有的会战和围攻,就是整卷书也只能简述过程而已。无论是严酷的气候、高峻的山地、不毛的沙漠、兵力优势的敌人或是无坚不摧的战象[4],都不会使伊斯兰的英雄感到惊慌和沮丧。加兹纳的苏丹超越亚历山大大帝征服的国境,经过三个月的行军,越过克什米尔和西藏的山岭,到达上恒河地区著名的城市基诺吉(Kinoge)[5],同时在印度河一条支流的水面作战,迎击并且打败当地土人的四千艘船只。德里、拉荷(Lahor)和木尔坦(Multan)都被迫开城投降。富裕的古扎拉特(Guzarat)王国激起他的野心,也吸引他停留下来,基于贪婪的心理迁就徒然无用的计划,想要在南方的大洋发现出产黄金和香料的岛屿。“拉甲”(rajahs)只要支付贡金就可以保有主权,人民可以保住生命和财产,对于印度斯坦的宗教,狂热的穆斯林不仅残忍而且冷酷无情。数以百计的庙宇和浮屠夷为平地,数以千计的偶像和祭坛全部摧毁,先知的仆人受到贵重物质的激励,拆除的金银珠宝成为到手的报酬。

第乌(Diu)是葡萄牙人最后还能保有主权的地点[6],附近有一个称为苏姆纳特(Sumnat)的浮屠位于古扎拉特海岬,拥有两千个村庄的税收,两千名婆罗门(Brahmins)献身服侍神明,每天早晨和傍晚要用遥远的恒河运来的水替神净身。更下一阶的服务人员包括三百名乐师、三百名理发匠和五百名舞女,无论是家世或容貌都出类拔萃。整座庙宇三面受到海洋的保护,狭窄的峡道用一个天然或人工的悬崖加强防御的力量,城市和相邻的地区有为数众多的宗教狂热者。他们承认基诺吉和德里所犯的罪孽和应受的惩罚,要是有不够虔诚的外人竟敢接近神圣的区域,必然会为神明报复的霹雳打得粉身碎骨。马哈茂德的信仰激起毫不畏惧的勇气,用个人的考验挑战印度神明的实力,前来膜拜的信徒有五万名被穆斯林的标枪戳死。他们用云梯爬上城墙,圣所受到亵渎,征服者瞄准偶像的头部,用他的铁矛锤奋力一击。据说战栗的婆罗门愿意奉上一千万镑作为赎金,最有见识的军师据理力言,毁灭一座石头神像无法改变印度教徒的内心,奉献一笔巨款倒是可以拯救真正的信徒。苏丹回答道:“你们讲得很有道理,只是绝不要让后代子孙把马哈茂德看成一个贩卖偶像的商人。”他还是不停的用矛锤打击,发现大量的珍珠和红宝石藏在雕像的腹部,可以解释婆罗门的虔诚是何等奢华。这座偶像的贵重碎片分别送到加兹纳、麦加和麦地那,巴格达听到富于教化意义的故事,哈里发为了对马哈茂德表示敬意,特别给他加上头衔称之为“穆斯林信仰的护法者”。

看到败亡民族的历史,我只有离开血流成河的道路,去搜集一些知识或德性的成果。加兹纳王朝的马哈茂德在东方仍旧受到尊敬,臣民享有繁荣与和平的无上恩典。他的恶行为宗教的帘幕遮盖,有两个耳熟能详的例子可以证明他的公正和气度。

其一,他坐在议事厅里,有位满面愁容的臣民俯首在宝座的前面,指控一个土耳其士兵的无礼侵犯,把他从自己的家中和床上赶走。马哈茂德说道:“你现在暂时不要喊冤,只要他下次再来就赶紧通知,我要亲自前去惩处犯法的士兵。”臣民在前面带路,苏丹跟在后面,派卫兵包围住屋,逮捕正在抢劫和通奸中的罪犯,熄灭所有的火把,宣判这个士兵的死刑。等到他的宣判执行完毕,火把重新点燃,马哈茂德俯伏在地上祈祷,起来要求提供一些家常的食物,贪吃的样子像是非常饥饿。这个可怜人的冤曲得到报复,没有办法压住心头的诧异和好奇,善体人意的国君亲自解释这种奇怪行为的动机:

按照常情判断,除了我那个胆大妄为的儿子,没有人敢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行。我要熄灭所有的灯火,这样能在主持正义的时候,不受亲情的影响,可以完全依法从事。我的祈祷是要感谢真主能发现罪犯。我的伤心是如此的痛苦,以致听到你的诉怨以后,三天都没有进过饮食。

其二,加兹纳苏丹向西部波斯的统治者步武王朝宣战,接到对方母后的来信就解散大军,把他的入侵延后,等待她的儿子长大成年。[7]这位手段高明的摄政在信上说道:

我的丈夫还活着的时候,我总是担忧你有并吞的野心。他是君王也是士兵,值得你动武用兵。现在他已经过世,把权杖交给妇孺之辈,所以你不必冒险犯难就可趁虚而入。你的征服无法获得荣誉,失败会带来更大的羞耻,然而战阵之事完全掌握在至高无上的真主手中。

利欲熏心是唯一的缺陷玷污马哈茂德光明磊落的人格,不管多么的富裕还是不能满足他贪得无餍的意念。东方人一直言之凿凿,说他有数以百万的黄金和银块,一个人即使再贪婪也无法累积这样多的财富,珍珠、钻石和红宝石的数量庞大,自然界的手艺也无法创造这么多的产物。[8]然而印度斯坦的土壤埋藏很多贵重的金属,他的贸易无论在任何时代都在赚取世界的金银,从来没有被人动过的战利品,首次为伊斯兰的征服者全部攫走。他的一生直到最终结束的日子,所有行为始终在表明据有这些财富的虚荣心,那就是获得是如何的艰辛,拥有是如何的危险,以及失去是如何的不可避免。他在加兹纳的宝库巡视巨大而为数众多的密室,泪水突然迸出,再度封闭所有的库门,对于这些没有希望保有的财富,还是不愿分出任何一部分赐给他人。次日他校阅军队,一共有十万名步卒和五万五千名骑兵,再加上一千三百头战象[9],再度为人类建立伟大事功的变幻无常而哀泣不已。土库曼人带有敌意的进迫使他的忧虑更是苦涩不堪,是他把黩武的民族带进波斯王国的腹地。

二、土耳其人的生活方式、迁移过程和征战行动(980—1038 A.D.)

现代的亚洲处于人口减少的状况,政府和农业的正常运作限制在城市的附近地区,距离遥远的乡村放弃给阿拉伯人、库德人(Curds)和土库曼人的游牧部落。土库曼人有两个主要的分支,分别从里海的两岸向前发展。位于西部的聚落集结着四万士兵,东部显然很少接触外来的旅客,只是这部分的实力更为强大,人口更多,数量增加到十万个家庭。在文明开化的民族当中,他们保存西徐亚旷野的生活方式,随着季节的改变迁移他们的营地,在毁弃的皇宫和寺庙里面放牧牲口。羊群和牛只是他们仅有的财产,圆形的帐篷上面覆盖着毛毡,按照旗帜的颜色非黑即白。冬季的穿着是羊皮外衣,棉布的长袍是夏天的服装,男子的面孔饱经风霜极为凶狠,妇女的容貌非常柔和可爱。他们过着漂泊不定的生活,维持尚武的风气和不断的演练,习惯于骑马的战斗方式,相互之间以及与邻人经常发生争执,可以展现出英勇的气概。他们付很少的贡金给土地的领主,取得放牧的许可,部族的审判权掌握在酋长或长老的手里。

东部的土库曼人是最古老的种族,首次迁徙可以追溯到基督纪元10世纪。在哈里发的式微和部将处于战力弱势的状况之下,锡尔河这处天堑经常受到侵犯,产生或赢或输的寇边行动,有些游牧的部落接受伊斯兰信仰。河间地区和卡里斯姆(Carizme)有广阔的平原和怡人的气候,他们在这里得到自由扎营的权利。土耳其人的奴隶渴望登上宝座,对于迁徙的作为加以鼓励,可以用来征兵充实部队的战力,使他们的臣民和敌手产生敬畏之心,保护边疆对付土耳其斯坦(Turkestan)[10]更为粗野的土著。这些策略为加兹纳王朝的马哈茂德所滥用,已经超过前代所发生的案例。塞尔柱人有一位住在布哈拉地区的酋长伊斯梅尔(Ismael),使马哈茂德得到教训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苏丹想要知道,为了满足军队的需要究竟能获得多少人员的供应。伊斯梅尔回答道:“要是你派人将这样的箭矢送一枝到我们的营地,就有五万人骑在马上听候差遣。”马哈茂德继续说道:“要是这个数目还不够用怎么办?”“送第二支箭矢到巴里克(Balik)旗,就会再增加五万人。”加兹纳的苏丹掩饰住焦急的神色说道:“但是,如果我坚持要求全部兵力,包括你的亲属所拥有的部落,那又该怎么办?”伊斯梅尔最后回答道:“将我的弓送过来,等到传檄到四周地区,就有二十万人马听从召集的命令。”马哈茂德对他们之间坚定不移的友情还是忧心忡忡,就把最让人感到难以处理的部落迁移到呼罗珊的腹地,利用阿姆河的阻隔将他们与亲人分离,并从四面八方围住听命的城市所建的城墙。这片领土成为诱惑的目标,并没有使他们有所惧怕,只要加兹纳的苏丹离开国内或是死亡,统治的强制力量立即松弛下来。牧羊人变为强盗,成群的流寇聚集起来就是征服者的军队,哪怕是遥远的伊斯巴罕和底格里斯河地区,波斯人同样感受到掠夺寇边的痛苦。

土库曼人就勇气和人数来说,与亚洲最傲慢的统治者相比较,绝不会自叹不如也不会心存畏惧。马苏德(Massoud)是马哈茂德的儿子和继承人,长久以来忽略明智的“奥姆拉哈”(Omrahs)[11]提出的劝告。他们一再劝说:“你的敌人最初只是一群蚂蚁,现在已经变为小蛇,要是不赶紧将他们彻底消灭,很快就会成为长着毒牙的巨蟒。”经过反复不断的休战协议和敌对行动,他的部将有时会被击败,有时获得局部的胜利,最后苏丹亲自率领部队进军对抗土库曼人,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蛮族发出野性的叫嚣和不成章法的奔袭。波斯的史家说道:

马苏德身陷敌军阵列之中,单独对抗武器闪烁发光的人潮,展示出超人的神力和无畏的行动,过去从来没有一位国王有如此英勇的表现。只有少数几位朋友为他的刀剑和作为激起高昂的士气,追求荣誉的决心更加强他们的斗志,拼尽全力支持君主的出击。他只要挥舞致命的长剑,敌人不是被砍倒在地,就是急忙向后退走。就在胜利即将来临的时候,厄运随之而至,当他回顾四周的状况,除了他亲自指挥的团队,看到全军都在争先恐后四散逃走。

土耳其人出身的将领出于怯懦或反叛而背弃加兹纳王朝,岑德坎(Zendecan)[12]会战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牧羊人的国王在波斯建立他们的朝代。[13]

三、塞尔柱王朝创始者托格鲁尔·贝格的性格与作风(1038—1152 A.D.)

胜利的土库曼人立即开始推举一位国王,要是拉丁史家[14]的记载有几分可信,他们决定用抽签选出新的统治者。在一批箭中每支都刻着部落、家族和候选人的名字,一名儿童用手从这扎箭中抽出一支,托格鲁尔·贝格(Togrul Beg,1038—1063 A.D.)获得最重大的奖品。他是米凯尔的儿子和塞尔柱的孙子,后裔子孙建立伟大的事功,使“塞尔柱”这个绰号能够永垂不朽。马哈茂德苏丹为精通氏族的宗谱学感到自豪,对于塞尔柱家族却一无所知。然而这个种族的创始者很明显是一个势力强大的知名酋长[15]塞尔柱,他竟敢闯入君主的后宫,因而被逐出土耳其斯坦,带着一个人数众多的部落包括他的朋友和家臣,渡过锡尔河,在撒马尔罕附近地区落脚,皈依穆罕默德的宗教,在对抗不信者的战争中获得殉教者的冠冕。塞尔柱活到一百零七岁,比儿子更长寿,照料两个孙子托格鲁尔和雅法(Jaafar),四十五岁的长孙在皇家城市尼沙布尔(Nishabur)[16]授与苏丹的头衔。

决定接位的候选人完全靠运气,从托格鲁尔的德行证明抽签之事非常得当。赞誉土耳其人勇猛,是毫无必要的空话,托格鲁尔[17]的抱负不下于他的勇气,运用武力将加兹纳王朝赶出东部的波斯王国,逐渐向印度河的两岸发展,要寻找抵抗较少而财富更多的征服行动。他在西部消灭步武王朝,伊拉克的权杖从波斯人手里传给土耳其民族。塞尔柱人的弓箭使在位的君王感受到威力,产生畏惧的心理,都跪在尘土中叩头求饶。等到征服米底或阿德比津(Aderbijan)以后,他已接近罗马人的疆界。视为牧羊人的塞尔柱土耳其人竟敢派遣一名使臣或是传令官,要求君士坦丁堡的皇帝缴纳贡金和听命服从。[18]托格鲁尔在他的领域之内是士兵和人民的父亲,运用坚定和平等的统治手段,将波斯从混乱的不幸局面解救出来,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成为法律秩序和公众安宁的保护人。土库曼人当中最粗犷也可能是最聪明的部落[19],继续住在祖先使用的帐篷之中,从阿姆河到幼发拉底河,土著的君王保护和扩散他们的军事殖民地。居住在宫廷和城市的土耳其人,官位和职权使他们的行为变得高雅,休闲和欢乐使他们的生活变得软弱,他们模仿波斯人的穿着、语言和习俗,尼沙布尔和雷伊(Rei)[20]的皇宫展现一个大国的规模和格局。建立功勋的阿拉伯人和波斯人都擢升到政府的高位,整个土耳其民族用炽热和诚挚的态度接受穆罕默德的宗教。由于类似的行为产生影响,那些遍布在欧洲和亚洲北部的蛮族就此分离,再也无法复合。处于伊斯兰教徒之中如同过去在基督徒之中,平民和当地的传统听命优势体制的理性和权威,屈从古代的名声和民族的认同。只是《古兰经》的胜利更为纯洁和值得赞许,原因是并没有从光辉耀目的礼拜仪式获得任何帮助,要是如法炮制有的地方类似偶像崇拜,能对异教徒产生诱惑的力量。最早的塞尔柱苏丹以信仰的虔诚和狂热知名于世,每天实施五次祷告并且要让真正的信徒参加,每星期的头两天要举行额外的斋戒。托格鲁尔为皇宫整建基础之前,先在每个城市完成一所清真寺。

塞尔柱的儿子诚心皈依《古兰经》,对于先知的继承人产生孺慕的尊敬心理。虽然巴格达和埃及的哈里发具有崇高的特性,却仍旧发生争执,每位对手都恳求有实力而又不识字的蛮族,凭着他们的判断好证实自己的头衔。加兹纳王朝的马哈茂德公开宣称,他赞同阿拔斯的世系,对于法蒂玛朝的使臣呈送的官服,抱着不屑一顾的态度。然而忘恩负义的哈希姆家族(Hashemite)基于运道的变迁要改弦更张,对于岑德坎会战的胜利大声欢呼,把塞尔柱的苏丹称为他在尘世的代理人,可以统治整个伊斯兰世界。托格鲁尔接受极为重要的托付,不仅全力贯彻而且扩大范围,受到邀请前去解救哈里发卡耶姆(Cayem),他服从神圣的召唤,运用武力获得一个新的王国。教徒领袖在巴格达的皇宫还是昏睡不醒,成为受到尊敬的幻影。步武王朝的君主是他的臣属或主子,无法再保护哈里发免于出身卑微的僭主无礼冒犯。土耳其和阿拉伯的埃米尔发起叛变,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两面都受到压迫。恳求一位征服者的亲临等于带来祝福和恩赐,兵刀战火的短暂灾祸可以当做剧烈而有益的治疗,能够恢复国家的健康和社会的安宁。波斯的苏丹率领一支无敌的大军从哈马丹(Hamadan)出兵(1055 A.D.):态度傲慢的人难逃歼灭的命运,俯伏在地就会得到宽恕。步武王朝的君王绝灭,最顽强的叛徒都被砍下头颅放在托格鲁尔的脚前,他让摩提尔和巴格达的人民受尽痛苦,从而获得顺从的经验和教训。等到惩治罪犯和恢复和平,身登大宝的牧羊人接受辛勤工作的报酬,一部庄严的喜剧表现出宗教传统超越蛮族权力的胜利。[21]

土耳其苏丹乘船在底格里斯河上航行,到达拉卡(Racca)的城门前面登岸,在众目睽睽之下公开乘马进入城市。为了表示恭敬,他在皇宫的门口下马开始步行,埃米尔没有携带武器在前面领路。哈里发坐在黑色帘幕的后面,阿拔斯王朝的黑袍披在肩上,手里拿着真主的使者生前所用的木杖。东部的征服者亲吻地面,站起来保持最谦逊的姿态,首相和一名通译引导他到宝座的前面。等到托格鲁尔坐上另一张宝座,委任书公开宣读,承认他是先知代理人在尘世的部将;陆续授与他七件官服和赠给七个奴隶,分别是阿拉伯帝国七个地区的土著;供他使用的神奇帷帐发出麝香的气味,两顶皇冠置放在他的头上,两把弯刀挂在他的身侧,作为他统治东部和西部的象征。就职典礼举行完毕,苏丹受到婉拒,毋须再行跪拜之礼,两次亲吻教徒领袖的手,传令官宣布他的头衔,穆斯林齐声发出欢呼。第二次拜访巴格达,塞尔柱君王再度从敌人手里救出哈里发,很恭敬的用手牵着骡子的缰绳,在前面步行把他从监狱送回皇宫。托格鲁尔的姊妹嫁给先知的继承人,婚姻关系使他们的联盟更为坚实,卡耶姆毫不犹豫愿意让一个土耳其处女进入他的后宫,然而他摆出高傲的姿态拒绝将女儿许配给苏丹,高贵的哈希姆家族不能与西徐亚牧羊人的血统混杂。协商的时间拖延几个月,直到卡耶姆的收入逐渐减少,等于警告他仍旧逃不过主子的手心。皇家的婚礼接着是托格鲁尔的逝世(1063 A.D.),没有留下子女就由侄儿阿尔普·阿斯兰(Alp Arslan)继承苏丹的头衔和特权(1063—1072 A.D.),穆斯林的公开祷告颂扬托格鲁尔的名字,顺序是在哈里发的后面。阿拔斯王朝在这场变革之中,获得相当程度的自主和权力,土耳其国君坐在亚洲的宝座上面,对于巴格达的内政很少产生猜忌之心。波斯王朝的现况和缺陷暴露最大的弱点,教徒领袖获得解救,不再为羞辱的命运而感到坐立难安。

四、阿尔普·阿斯兰的出兵以及与罗马帝国的冲突(1050—1072 A.D.)

自从哈里发的权势式微以来,内讧和堕落的萨拉森人开始尊敬罗马的亚洲行省,都是胜利的尼西弗鲁斯、齐米塞斯和巴西尔先后光复的地区,一直延伸到安条克和亚美尼亚的东边国界。巴西尔二世逝世又过了二十五年(1050 A.D.),他的继承人突然受到蛮族的袭击,这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种族,能够将西徐亚人的英勇和新改信者的宗教狂热联合起来,运用谋略和财富组成一个势力强大的君主国。无数的土耳其骑兵散布在从陶里斯(Taurus)[22]到阿尔泽鲁乌姆(Arzeroum)六百哩长的边界,有十三万基督徒丧失生命,成为阿拉伯先知最乐意接受的牺牲品。然而托格鲁尔运用的武力和作为,没有让希腊帝国产生深入而持久的印象。蛮族的洪流冲过毫无抵抗的原野,苏丹围攻一座亚美尼亚城市结果无功而退,殊少人知的敌对行为因为世事的盛衰变迁,可能继续推动或是停顿不前。马其顿军团的英勇善战反而使亚洲征服者重建名声。阿尔普·阿斯兰这个名字的本意是“威武之狮”,在大众的观念里面用来描述一个完美的男子汉。托格鲁尔的继承人表现个性炽热和心胸开阔的气概,真不愧代表皇家气势的猛兽。他率领土耳其骑兵部队渡过幼发拉底河,进入卡帕多细亚的首府凯撒里亚,主要是受到圣巴西尔教堂的名气和财富所吸引。堂皇的建筑物有坚实的结构,破坏者无从下手,于是把镶嵌在壁龛和圣所大门的黄金和珍珠全部取走,而且还亵渎主保圣徒的遗骨,早已覆盖让人肃然起敬的古老铁锈。

阿尔普·阿斯兰对亚美尼亚和格鲁吉亚完成最后的征服(1065—1068 A.D.)。亚美尼亚的王国名称和民族精神全都消灭殆尽,人工修筑的城堡工事被君士坦丁堡的佣兵部队毁弃。西方的外来者毫无诚信可言,资深老兵拿不到薪饷也没有武器,新征兵员缺乏经验和训练。重要边疆地区的丧失只不过是当天的新闻而已,正统基督徒既不表惊奇也无感伤之意。这样一个骨子里沾染聂斯托利派和优迪克派恶习的民族,基督和圣母会将他们送到异教徒的手里。土生土长的格鲁吉亚人[23]和伊比利亚人(Iberians)不辞艰辛,防守高加索山脉的森林和峡谷,然而土耳其苏丹和他的儿子马立克(Malek),不屈不挠从事宗教的圣战。所有的俘虏被迫承诺信仰和尘世的服从,要是不信者仍旧追随祖先的礼拜方式,就会强迫戴上一个马蹄铁,取代他们的颈圈和手镯成为耻辱的象征。不过外表的改变并没有诚意也不普遍,在奴役的时代,格鲁吉亚人维持君王和主教的继承权利。只是这一族的人获得上天的厚爱,曾经塑造最完美的形体,现在却因贫穷、无知和恶习而堕落,他们对基督教的认知和实践也只是徒有其名,如果说他们没有沦入异端邪说,仅仅是因为他们根本不识字,无法记得形而上的信条。

五、罗马努斯四世的远征以及马拉兹克德会战(1068—1071 A.D.)

加兹纳王朝的马哈茂德无论是真正的宽宏大量,还是运用欺骗的手法,阿尔普·阿斯兰都不会加以仿效,他毫不迟疑就对希腊皇后优多西娅和她的子女发动攻击。他的进展等于发出警告,迫得皇后将自己和权杖交到一位军人手里,罗马努斯·狄奥吉尼斯(1068—1071 A.D.)授与皇帝的紫袍,登基以后不到两个月,爱国的热诚和高傲的个性驱使他离开君士坦丁堡,在神圣的复活节庆典期间开上战场,就时机的选择而言最引起反感。狄奥吉尼斯在皇宫不过是优多西娅的丈夫,只有到了军营才是罗马的皇帝,同时他要尽力面对当前的情势,运用供应不足的资源,发挥所向无敌的勇气。在他的精神和成就的鼓舞之下,士兵获得教导采取行动,臣民获得信心产生希望,敌人获得教训感到畏惧。土耳其人突入弗里吉亚的腹地,苏丹却将战争的遂行托付给他的埃米尔来处理。为了保护征服行动的成果,为数众多的分遣部队散布在亚细亚地区。他们满载战利品,毫无纪律可言,在分离的状况之下为希腊人击败。皇帝的积极作为使他的御驾亲征更是倍增声势。敌人听说他的远征行动指向安条克,即使身处特拉布宗的小丘已感受到他的部队所发挥的威力。在三次极其艰辛的战役当中,土耳其人被赶过幼发拉底河。罗马努斯四世发起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战役,用来解救亚美尼亚。一片荒芜的土地使他不得不运送所需补给品,主要是两个月的粮草。他挥军前进,开始围攻马拉兹克德(Malazkerd)[24],重要的堡垒位于现代城市阿尔泽鲁乌姆和凡恩(Van)的中途。皇帝的大军至少有十万人,弗里吉亚和卡帕多细亚的乌合之众也来增援君士坦丁堡的部队。真正有实力的作战单位是由欧洲的臣民和盟友组成,像是马其顿的军团和保加利亚的骑兵部队;还有摩尔达维亚人的一个旗,名叫乌齐(Uzi),他们的种族也算是土耳其人[25];最重要的部分是法兰克人和诺曼人的佣兵和亡命之徒组成的队伍。巴利奥尔(Baliol)那位英勇的乌泽尔(Ursel),是苏格兰国王[26]的亲戚或祖先,指挥持着长矛的骑士进攻,他们对于武器的运用可以先声夺人,或是采用希腊人的战斗方式,按照皮瑞克战舞的步伐前进。

阿尔普·阿斯兰接到敌人大胆入侵的报告,已经威胁他所继承的疆域,亲自率领四万人马[27]飞快到达采取作战行动的现场,迅速和灵活的机动能力,使兵力优势的希腊人感到沮丧和惊慌。苏丹击败对方主要的将领巴西拉修斯(Basilacius),首次展现出他的英勇仁慈。罗马努斯四世占领马拉兹克德,竟然极为不智让自己的兵力分离。他企图召回法兰克人佣兵部队还是徒劳无功,心怀鬼胎的盟友拒绝服从命令,他也不愿浪费时间等待他们归队。乌齐人弃营而去使他充满忧虑和疑惧。他仍然反对周围人员提出符合当前状况的劝告,不顾一切拔营前进,采取火速和具有决定性的作战行动。要是他接受苏丹很公平的建议,罗马努斯不仅可以全身而退,或许也能确保双方的和平解决,他认为有利的提案是敌人畏战或示弱的表现,用侮辱和挑衅的语气回答已经说明一切:“蛮族若是期望和平,就要从占领的地区撤走,让罗马人扎营不得有干扰的行为,也要双手奉上雷伊的城市和宫殿,当做表示诚意的保证和誓言。”

阿尔普·阿斯兰对于极为自负的要求感到可笑,也为即将有如此众多的伊斯兰教徒阵亡伤心流泪。经过虔诚的祈祷他公开向大家宣布,要是有任何人想要离开战场,都可以获得他的同意。他自己动手将坐骑的尾巴绑紧,将惯常使用的弓和箭换成一根矛锤和弯刀,穿上白色的服装,全身敷上香粉,告诉大家要是他战败,此地就是他的坟墓。[28]苏丹很高兴自己能不用投射武器,战胜的希望依靠土耳其骑兵使用的弓箭,他的骑兵中队松散部署成新月队形。罗马努斯把军队编成一个实心的方阵,取代希腊战术的连续战线和预备队的运用。方阵的进击可以施加无坚不摧的压力,却很难保持原有的队形也无法持久,何况蛮族的抵抗讲究技巧而且保持弹性。他在这场散漫而无结果的战斗浪费夏日大半天的时间,基于谨慎的着眼和部队的疲劳,逼得要退回自己的营地。然而面对作为积极的敌人,要从阵前撤离是非常危险的行动,等到他们的队标刚刚转到后方,坚固的方阵马上解体,可能是出于安德洛尼库斯可耻的怯懦,或许是更可耻的猜忌。他是对罗马努斯怀有敌意的皇族,脱逃的行为羞辱他的出身和凯撒的紫袍。[29]在这个混乱和疲乏的时刻,土耳其骑兵中队发射的箭矢有如落下的阵雨,声势大振的新月队形两边的弯角在希腊人的后方合围。在军队受到摧毁和营地受到洗劫的状况之下,已经毋须提及阵亡或被俘的数量。拜占庭的作家哀悼一颗无价明珠的丧失,他们忘记提到在这个重要的日子,罗马的亚洲行省已经无可避免遭到牺牲的命运。

六、阿尔普·阿斯兰的胜利和最后的死亡(1071—1072 A.D.)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绝不放弃,罗马努斯想要收容和整顿残部,再去救出幸存的军队。皇帝所在的中央位置,四周已经没有掩护的兵力,被战胜的土耳其人围得水泄不通。他仍旧鼓起勇气负嵎顽抗,维持战斗直到白昼的结束。勇敢而忠诚的臣民追随他的旗帜,现在都在四周阵亡。皇帝的坐骑已被杀死,本人也受了伤,然而他还是屹立不摇,发挥大无畏的精神,直到一大群人强力把他压倒在地,并且用绳索把他绑住。擒获的光荣可以得到最高的奖赏,一名奴隶和一名士兵因而发生争执。奴隶曾经看到他坐在君士坦丁堡的宝座上面,士兵在作战中完全残废,证明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罗马努斯的武器、珠宝和紫袍都被抢走,在战地度过可怕而危险的夜晚,处在一群毫无秩序的卑贱蛮族中间。皇室身份的俘虏在清晨送到阿尔普·阿斯兰那里,他甚至还怀疑皇帝怎么会落到可怜的下场,直到使臣的报告辨明他的身份,还有巴西拉修斯悲惨的面貌,流着眼泪一直抱住不幸统治者的脚。君士坦丁的继承人穿着平民服装,引导来到土耳其人的议事厅,接受指示觐见亚洲之主,要俯身亲吻地面。他很勉强的从命行礼,阿尔普·阿斯兰从宝座站起来,传说他用脚踩住罗马皇帝的颈项。当前的状况就事实而论非常可疑,如果苏丹顺从一个民族的习俗施加侮辱,那么个性固执的敌人对于他其余的行为,就不会赞不绝口极力称许,说能够在最文明的时代提供仁慈的榜样。阿尔普·阿斯兰立即将被俘的皇帝从地上扶起来,三次紧握他的手表示亲切的同情,一再保证他的生命和尊严不会受到侵犯,认为自己也是君王,知道尊敬对手的高贵身份,了解气运的盛衰荣枯。罗马努斯从议事厅引导到邻近的帐篷,苏丹官员的接待非常气派,态度殷勤有礼,让他每天两次坐在苏丹餐桌最尊贵的位置。八天的谈话都很亲切而且毫不拘束,征服者没有表示一句话和一个眼神的侮慢。他严辞谴责不忠不义的臣民,竟然在危险的关头抛弃最为英勇的君主,同时也温和的劝告他的敌手,这场战争他犯了很多的错误。

在最初的谈判中,阿尔普·阿斯兰询问他期望接受哪些处置的方式,皇帝保持平静无所谓的态度,显示出他有自由奔放的心灵。罗马努斯说道:“要是你残忍,就会夺取我的性命;要是你骄傲而又自负,就会把我拖在你战车的后面;要是你考虑到利益,就会接受赎金并且放我回国。”苏丹继续问道:“要是你的军队受到命运的眷顾,你会表现出哪种行为?”希腊人的回答泄露出他的感受,然而无论就谨慎和感恩的角度来说,都应该把这种情绪隐藏在内心的深处。他面露凶光的说道:“要是我把你打败,就会用鞭子狠狠抽你一顿。”土耳其的征服者对于俘虏的无礼言辞一笑置之,提到基督教的律法是教导信徒要爱他们的仇敌,原谅伤害他们的人。这时阿尔普·阿斯兰用高贵的态度宣布,他绝不仿效自己所谴责的行为。经过反复的商讨,苏丹指示释放俘虏与和平协议的条款:被俘人员的赎金是一百万个金币,每年的贡金是三十六万个金币[30],皇家的子女缔结婚约,在希腊人权势管辖下的穆斯林全部获得自由。罗马努斯在签署条约之际发出一声叹息,获得的结局真是羞辱帝国的尊严。他立刻授与一件土耳其的官袍,被俘的贵族和大公来到君主身边,苏丹用殷勤有礼的拥抱与他作别,并且赠送贵重的礼物和一支武装卫队。他抵达帝国的边界就接到消息,所有的地方和行省拒绝向一名俘虏效忠。他费尽力气才张罗到二十万个金币,权势消退的国君只能运去部分的赎金,伤心的表示他已经无能为力,感到非常可耻。苏丹出于仗义好侠或是雄心壮志的抱负,准备要赞助他的盟友进行复国的大业。罗马努斯的战败、囚禁和死亡,使他的企图无法实现。

在这份和平条约当中,看不到阿尔普·阿斯兰向被俘的皇帝强行索取任何行省或城市的条款,因为打了胜仗的战利品使他的报仇雪耻获得满足,还有从安条克到黑海,整个安纳托利亚都成为他囊中之物。亚细亚最美好的区域遵从他的法律:一千两百位王公大臣和他们的儿辈,全部站立在他的宝座前面,二十万士兵打着他的旗帜进军。苏丹不屑于追击有如丧家之犬的希腊人,认为征服土耳其斯坦才能获得最大的光荣,因为这里才是塞尔柱家族的发源地。他从巴格达向着阿姆河的两岸移动,河上的桥梁已遭到破坏,仅是运过部队就耽搁二十天的时间。贝泽姆(Berzem)总督是卡里斯姆人约瑟夫,使伟大国王的进展受到耽误,因为他坚守要塞对抗东部的强权。他成为俘虏送进苏丹的御帐,英勇的行为没有受到赞许,对方严厉谴责他的顽固和愚蠢,叛徒无礼的回答激怒苏丹,下令把他绑在四根木柱上,要让他受尽痛苦才气绝身亡。听到这样的命令以后,绝望的卡里斯姆人拔出短剑,不顾一切冲向宝座,四周的卫士举起战斧,他们忠于职守的行动为阿尔普·阿斯兰阻止。他是那个时代技术最高明的射手,在拉开弓的时候脚打滑了一下,箭矢从约瑟夫的身边擦过,于是他的胸膛为短剑刺中,叛徒立即被砍成数块。致命的伤势使土耳其君主给后世傲慢的国王留下临终的谏言。阿尔普·阿斯兰说道:

有位智者在我年轻的时候向我提出劝告,在真主的面前一定要谦卑,不要太相信自己的蛮力,绝对不可轻视最不起眼的敌人。我忽略宝贵的教训,粗心大意得到应有的惩罚。昨天,我从万人之上的宝座注视我率领的军队,凭着他们的数量、纪律和锐气,就会使地球在我的脚下战栗。这时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汝已经成为万王之王,举世无敌的伟大武士。”这些军队不再为我所有,就是因为我太相信自己的武艺,才会让一个凶手得逞。

阿尔普·阿斯兰拥有土耳其人和伊斯兰教徒的德性,他的见解和气度博得世人的尊敬。他的脸上留着浓厚的长髯,宽大的头巾就像戴上一顶皇冠。苏丹的遗体保存在塞尔柱王朝修建的墓地,旅客读了上面的铭文一定会受益良多[31]:“啊!你看到阿尔普·阿斯兰的光荣上达天庭,赶快前往迈鲁(Maru),就是葬身尘土之中,也已经是死而无憾。”铭文和坟墓最后毁损无遗,更可以证实人类的伟业无法永存。

七、马立克建立繁荣的帝国和逝世后帝国分裂(1072—1092 A.D.)

阿尔普·阿斯兰在世之际,他的长子已经被公认为土耳其人未来的苏丹,等到父亲过世,有一位叔父、一位堂兄和一个弟弟出来争夺王位,他们拔出弯刀将追随者集结起来,马立克在三方面获得胜利,建立自己的声誉和长子继承的权利。在每一个时代特别是亚洲,渴求权力引起类似的激烈情绪,也使社会陷入同样的混乱状况。从连续不断的内战中,很不容易找到比这位土耳其君王的格言展现更纯洁、更开阔的心胸。有一次会战的前夕,马立克在图斯(Thous)进行祈祷,这个地点正好在伊玛目黎查(Riza)的坟墓前面。苏丹从地面站起来,就问跪在旁边的首相尼扎姆(Nizam),心里要向真主恳求的目标是什么,大臣的回答很谨慎也可能很诚挚:“那就是你的军队获得胜利的冠冕。”禀性宽大的马立克说道:“拿我个人来说,要是我的弟兄对穆斯林的统治做得比我更好,我乞求万军之王夺去我的性命和皇冠。”哈里发批准上天赞同的判断,神圣的头衔教徒领袖第一次传授给一名蛮族。

然而身为蛮族就个人的功勋和帝国的扩展而论,是那个时代最伟大的人物。等到波斯和叙利亚问题获得解决,为了完成父亲的遗志,他率领一支兵力庞大的军队,开始进军征服土耳其斯坦。他在渡过阿姆河之际,雇来运送军队的船夫都在抱怨,他们的报酬指定用安条克的税收来支付。苏丹绷着脸对荒谬的做法感到不悦,首相非常技巧的奉承话使他面露笑容:“这并不是要延后支付他们的报酬。我所以选择从遥远地点得到的经费,是要让后代的子孙记得,安条克和阿姆河都臣属于同一位统治者。”这样叙述他的国界不够正确而且范围受到局限,他越过阿姆河攻占和降服布哈拉、卡里斯姆和撒马尔罕这些城市,反叛的奴隶或是独立的夷狄只要敢抗拒,全都难逃被歼的命运。马立克接着渡过锡霍河(Sihon)或是锡尔河,这里是波斯文明最后的界线,土耳其斯坦的各旗都屈服于最高霸权之下。他的名字刻在钱币上面,也出现在喀什噶尔的祷告之中,这个鞑靼王国位于中国最终极的国境。马立克从中国的边界把直接的管辖权力或封建的统治方式,一直向着西方和南方延伸,最远到达格鲁吉亚的山区、君士坦丁堡的近郊、耶路撒冷神圣的城市,以及阿拉伯·费利克斯(Arabia Felix)生长香料的丛林。

牧羊人出身的国王并没有待在后宫过奢侈的生活,无论是平时或战时,都在采取行动和投身战场。皇家的营地不断移动,每个行省陆续感受到他莅临所带来的福分。据说他巡视面积广大的疆域前后共有十二次之多,远超过在亚洲的统治者居鲁士和所有的哈里发。在这些远征行动之中,以麦加的朝圣最为虔诚,表现出富丽堂皇的气势。军队保护商队的行动自由和安全,他的施舍非常丰富,使市民和朝圣客有发财的机会,荒凉的沙漠也有可以休养生息的地方,是由他修建供给同胞使用。狩猎给苏丹带来欢乐,能够满足他的热情,出猎的队伍有四万七千人马。等到土耳其人的追捕工作完成杀戮,根据获得的数量每有一个猎物他就赐给穷人一个金币,表示国王不应把时间浪费在无益的消遣上面,小小的赎罪以人民的经费来补偿人民的损失。他的统治享有和平与繁荣,亚洲的城市装点宫殿、医院、清真寺和学校,很少人在离开他的议事厅没有得到赏赐和酬劳,绝不会有人从他那里无法得到公平和正义。

塞尔柱的皇室恢复波斯的语言和文学,要是马立克与一位权势不如他的土耳其人相互竞争,看谁更为慷慨好施[32],他的宫殿就会回响起一百名诗人的赞颂之声。苏丹对历法的改革付出最多的心血和关注,召集东方的天文学家举行会议,产生很大的影响。根据先知的一项法规,穆斯林限用太阴历,月份按照不规律运行的方式出现。然而波斯从琐罗亚斯德的时代开始,了解到太阳的运转并且据以举行年度的庆典,等到信奉祆教的帝国灭亡,历法的置闰受到忽略,分和时微量的误差累积成为以日为计算的单位,春季的起始日期从黄道十二宫的白羊宫移到双鱼宫。马立克的统治以吉拉勒安(Gelalaean)纪元的历法最受人赞誉,时间的计算修正过去或未来的误差,已经超越儒略历的水准,在精确度上接近格列高利历的要求。[33]

欧洲在这个时期沦入野蛮的习性不能自拔,亚洲的光辉灿烂应该归功于土耳其征服者的温驯受教而非学识渊博。智慧和德行的主要部分来自波斯的首相尼扎姆,他在阿尔普·阿斯兰父子统治期间管理整个帝国的政务,是东部最为卓越的大臣之一,哈里发尊之为宗教和学术的贤哲之士,深获苏丹的信任,被视为权力和法律最忠诚的代理人。在负责政事三十年,首相的名声以及他的财富和职位成为罪行的证据。他的垮台在于一名妇女和一名敌手的图谋窥伺。首相的顶戴和角质墨水盒是职位的象征,一次草率的声明加速他的失势:他说这两者借着神谕的力量,与苏丹的宝座和冠冕发生联系。年高德劭的政治家在九十三岁为他的主子罢黜,受到敌人的指控,最后被一名宗教狂热分子谋害,尼扎姆的遗言可以证实他的无辜。首相不幸丧生,马立克的余日不多而且每况愈下,伊斯巴罕事件是他自取其辱。苏丹的构想是要把巴格达的哈里发迁走,自己定居在伊斯兰世界的首都。穆罕默德弱势的继承人获得十天的延缓,期限结束之前蛮族受到死神的召唤。派往君士坦丁堡的使臣奉命提出请求,他要娶一位罗马公主为妻,非分的意见只有不了了之,亚历克修斯的女儿不愿成为牺牲品,对不近情理的联姻表示出厌恶之意。[34]马立克的女儿许配给穆克塔迪(Moctadi)哈里发,附带着专横的条件,那就是他必须断绝与妻妾来往,要永远忠于值得尊敬的联姻。

土耳其人的伟业和团结随着马立克沙王及身而灭。他的弟弟和四个儿子争夺留下的宝座,经过连续不断的内战,幸存的竞争者签署条约取得协议,塞尔柱家族的长子和主要的旁支永久瓜分整个波斯帝国。三个更年轻的王朝分别是克尔曼(Kerman)、叙利亚和罗姆(Roum),克尔曼统治着广大而又偏僻[35]的疆域,位于印度洋的海岸[36];叙利亚王国则赶走阿勒颇和大马士革的阿拉伯君王;值得我们特别关心的是入侵小亚细亚罗马行省的罗姆王朝。马立克的政策是宽厚待人,所以才使他们获得擢升。他允许出于同一血统的王侯,甚至就是在战场上被他击败的对手,凭着个人的雄心壮志去建立新的王国,就是把狂热进取的人员带走,他也不会表示不快,因为留下来会扰乱他统治的安宁。身为家族和国家最有权势的领袖,波斯最伟大的苏丹博得皇家弟兄的服从,并且让他们按时缴纳贡金。无论是谁坐上克尔曼、尼斯、阿勒颇和大马士革的宝座,还是身为叙利亚和美索不达米亚的埃米尔,都要在马立克的权杖庇护之下,才能树起自己的旗帜。即使是阿塔贝克(Atabek)家族,以及散布在西部亚洲草原的土库曼人各旗,莫不如此。[37]马立克过世,团结和服从的队伍开始松弛,最后只有散伙了事。在塞尔柱家族的纵容之下,他们把继承王国的权利授与他们的奴隶,就东方人的风格来形容,有一群君王从他们脚下的尘土中升起。[38]

八、索利曼据有小亚细亚以及塞尔柱人的罗姆王国(1074—1084 A.D.)

库图米什(Cutulmish)是皇族出身的诸侯,伊兹拉(Izrail)的儿子和塞尔柱的孙儿,在反抗阿尔普·阿斯兰的战争中丧生,仁慈的胜利者在他的墓前流下同情的眼泪。他有五个儿子,全都孔勇有力而且热衷权势,一心要为父亲报仇,拔出弯刀反对阿尔普·阿斯兰的儿子。两支军队在等待攻击的信号。这时哈里发无视于威严的身份,应该隔绝世俗的事务,竟然介入此事要进行调解:

你们这些兄弟不应有阅墙之争以致两败俱伤,何况大家都出自名门,也是虔诚的教徒,要把你们的军队联合起来在圣战中打败希腊人,他们才是真主和他的使者势不两立的仇敌。

双方都听从他的呼吁,苏丹拥抱反叛的亲人,他们的长兄是英勇的索利曼(Soliman),接受皇家的旗帜,对于罗马帝国从阿尔泽罗乌姆到君士坦丁堡所有的行省,以及西部那些不知名的地区,都可以按照个人意志进行征服,在他的统治和支配之下成为世袭的产业。索利曼在四个弟弟的陪同下渡过幼发拉底河,土耳其人的营地立即设置在弗里吉亚的库台(Kutaieh)及附近地区,疾驰的骑兵部队所经之处成为一片焦土,最远到达赫勒斯滂海峡和黑海地区。自从帝国的权势陵夷以来,小亚细亚半岛经常受到波斯人和萨拉森人为时短暂的入侵,当然也会带来破坏和毁灭。持久征服行动所能获得的成果,却保留给土耳其苏丹单独享用,那是因为希腊人渴望统治饱受摧毁的国土,才会引狼入室。罗马努斯遭到囚禁,优多西娅生性软弱的儿子在皇冠的压力之下,过着六年朝不保夕的日子,直到同一个月内发生两次叛变,使东部和西部的行省全部丧失。主使人都把尼西弗鲁斯当成共同的名字,他们的姓是布里恩尼乌斯和波塔尼阿特斯(Botoniates),可以用来分辨欧洲和亚洲的帝位觊觎者。

就在苏丹的会议厅,把他们提出的理由也可以说是承诺加以权衡,经过一段犹豫不决的时间,索利曼终于宣布支持波塔尼阿特斯,对反叛的部队开放毫无障碍的通道,能够从安条克向着尼斯进军,把新月的旗帜加入十字架的阵营。等到索利曼的盟友登上君士坦丁堡的宝座,苏丹在克利索波利斯或斯库塔里的郊区获得殷勤的款待,一支两千土耳其人的部队运到欧洲,他们的武艺和勇气帮助新即位的皇帝打败并俘虏他的敌手布里恩尼乌斯。征服欧洲所付出的昂贵代价是牺牲亚洲,君士坦丁堡丧失博斯普鲁斯和赫勒斯滂海峡对岸行省的服从和税收。土耳其人稳扎稳打向前发展,在山区的关隘和河流的渡口加强守备的力量,这样一来根本没有希望要他们撤离或是将他们驱走。后续的帝位候选人也恳求苏丹的帮忙,梅利塞努斯(Melissenus)穿上紫色袍服和红色官靴,伴随着土耳其人的营地一起移动,一位罗马王侯的召唤对失去勇气的城市产生引诱的作用,他很快将他们交到蛮族的手中。亚历克修斯的和平条约确定希腊人保有的权利,由于畏惧罗伯特,迫得他向索利曼寻找友谊。等到苏丹过世,亚历克修斯才将统治的力量扩展到尼科米底亚(Nicomedia),离君士坦丁堡约六十哩,成为罗马帝国东方的边界。只有特拉布宗的两边是海洋和山岭可以固守,在黑海的终端保留一个希腊殖民地的古老特色,也保留了基督教帝国的未来。

自从哈里发开始进犯以来,土耳其人在安纳托利亚或小亚细亚崛起,是教会和帝国所遭到最为可悲的损失。由于传播穆斯林的信仰,索利曼真无愧于“加齐”(Gazi),也就是神圣卫教者的称呼。他使用罗马人的名字建立的新罗姆王国,成为东部的地理名词之一。国土从幼发拉底河延伸到君士坦丁堡,再从黑海直到叙利亚的边界,有银、铁、明矾和铜等非常丰富的矿产,盛产谷物和葡萄酒,繁殖牛群和最优良的马匹。吕底亚的财富、希腊的艺术、奥古斯都时代的光辉,仅存在于书籍和废墟之中,在西徐亚征服者的眼里看来,同样都是古代已经湮灭的事物。然而当前处于衰败状况之下,安纳托利亚仍旧保有一些社会富裕和人口众多的城市,数量、规模和富足在拜占庭帝国时期,只有过之而无不及。苏丹的选择是将皇宫和城堡建立在比提尼亚的都城尼斯,这样一来,塞尔柱人的罗姆王朝将政治中枢设置在离君士坦丁堡一百哩的地方。正统教会第一次大公会议宣示的基督神性,在同一个庙宇之中受到土耳其人的否认和嘲笑。清真寺中宣讲唯一的真主和穆罕默德的使命,学校教导阿拉伯人的知识,宗教法官依据《古兰经》的律法判案,各城市流行土耳其人的习俗和语言,土耳其的军营遍布在安纳托利亚的山地和平原。在缴纳贡金和遭受奴役的艰苦条件之下,希腊的基督徒也可以信奉自己的宗教,然而他们最神圣的教堂受到亵渎,教士和主教受到侮辱,被迫忍受异教徒的胜利以及自己弟兄的背叛,数以千计的儿童身上留下割礼的刀痕,还有数以千计的俘虏成为主人服务的奴隶或泄欲的玩物。

在失去亚洲以后,安条克还对基督和凯撒保持原有的归顺,孤独的行省得不到罗马人任何可能的援助,四周为穆罕默德的势力包围得水泄不通。陷入绝望之境的菲拉里图斯(Philaretus)总督,已经准备牺牲他的宗教和忠诚,要不是他的儿子匆忙赶到尼斯的宫殿,愿意将价值极高的珍贵之物呈献到索利曼的手里,就无法阻止他犯下滔天的罪行。野心勃勃的苏丹跨上马背,十二个夜晚(他在白天休息)行军六百哩。冒险行动极其神速而又机密,使安条克为之慑服,那些唯安条克马首是瞻的城市,远及拉奥狄凯亚以及边界的阿勒颇,都追随首府的行动。从拉奥狄凯亚到色雷斯·博斯普鲁斯(或称为圣乔治的内海),索利曼征服和统治的地区扩及吕底亚(Lycia)的山岩和黑海之间,延伸的距离是三十天的行程,宽度也有十到十五天[39]。土耳其人对航海的技术一无所知,使东部皇帝在极不光彩的状况下能保住一段时期的安全,等到被俘的希腊人为他们建造有两百艘船的舰队,亚历克修斯只有躲在首都的城墙里发抖。他那哀怨的书信向着欧洲散发,用来打动拉丁人的同情心理,并且诉说君士坦丁建造的城市是何等的危险、虚弱和富有。[40]

九、土耳其人占领耶路撒冷引起基督徒的十字军东征(638—1099 A.D.)

塞尔柱土耳其人占领耶路撒冷[41],使人感到很大的兴趣,圣地很快成为各民族的舞台。居民在与欧玛尔签署的投降协议,提出保证宗教自由和财产安全的要求,条款的解释却掌握在主子的手里,要是提出争论就会有性命的危险。在哈里发统治的四百多年里,耶路撒冷的政治气候始终变化无常,一时狂风暴雨接着就艳阳高照。由于改宗者和人口的增加,穆斯林占有全市四分之三的数量也是很正常的事。还是有一个特区保留给教长以及他的教士和民众,缴纳两块金币的贡金作为保护的代价,基督的墓地和复活教堂仍旧由信徒掌管。信徒当中人数最多而且最受尊敬的部分,对耶路撒冷而言都是外来的陌生人。圣地的朝拜在阿拉伯人的征服以后,不仅没有受到制止,反而更为兴盛。配合悲哀和愤怒的情绪,更能激起宗教的狂热,促成大家献身极为危险的旅行。成群结队的朝圣客不断从东部和西部前来参拜基督的墓地,以及附近的圣所,尤其在复活节期间更加热闹,希腊人和拉丁人、聂斯托利派和雅各派、科普特人和阿比西尼亚人、亚美尼亚人和格鲁吉亚人,各自维持着他们会所的礼拜堂、教士和贫穷的教友。这么多的语言发出协调的祈祷声音,这么多的民族在他们的宗教共有的庙宇礼拜,也许可以提供一个和平的环境使人受到潜移默化,然而基督教派的宗教狂热因仇恨和报复带来更多的痛楚,在一个宽恕敌人和受苦受难的弥赛亚国度,他们却渴望要统治和迫害同教的兄弟。

法兰克人凭着进取的精神和人口的数量,肯定自己据有优势的地位,势力强大的查理大帝保护朝圣的拉丁人和东部的正统基督徒。虔诚的皇帝出手大方的施舍可以纾解迦太基、亚历山大里亚和耶路撒冷的贫穷,慷慨的奉献建立或修复巴勒斯坦很多所修道院。阿拔斯王朝最伟大的人物哈伦·拉希德,尊敬他的基督徒兄弟查理大帝,认为他在能力和权势方面同样高人一等,他们经常互赠礼物和派遣使节,友谊始终稳定坚固。哈里发并没有放弃实质的统治权,就把圣墓甚至耶路撒冷城市的钥匙送给皇帝。在加洛林王朝日益衰微的状况下,东部的贸易和宗教使阿尔马菲共和国赚取高额的利润。他们的船只运送拉丁朝圣客到埃及和巴勒斯坦的海岸,再加上许多有用的进口物品,自然能够获得法蒂玛王朝哈里发的青睐[42],愿意建立联盟的关系。髑髅地山头创设每年一度的市集,意大利商人也在耶路撒冷建立圣约翰修道院和医院,成为僧侣和军事阶级的滥觞,现在他们仍旧统治罗得岛和马耳他岛。要是基督徒的朝圣客满足于崇敬一位先知的坟墓,穆罕默德的门徒不仅不会责怪,反而会模仿宗教的虔诚的行为。然而僵化的唯一真神论者,对于崇拜一位出生、死亡和复活的神,感到极为骇异和震惊,会将正统教会的圣像视为偶像崇拜。复活节前夕在圣墓点燃的神奇火焰,穆斯林看来真是啼笑皆非。[43]出乎虔诚的欺骗伎俩最早出现在第9世纪[44],拉丁人的十字军认为非常珍贵,希腊、亚美尼亚和科普特教派的教士每年要表演一次,完全是为了本身或僭主的利益,愚弄无知和轻信的观众。[45]在每一个时代,利益的概念都可以强化宗教宽容的原则,千千万万外来客的消费和贡金,使君王和埃米尔的岁入每年都在增加。

等到权杖从阿拔斯王朝转移到法蒂玛系哈里发的手中,对圣地而言不仅无害反而更为有利。居住在埃及的统治者易于感受基督徒贸易的重要性,巴勒斯坦的埃米尔距离帝座的公正和权力不会过于遥远。然而第三代的法蒂玛系哈里发是恶名昭彰的哈肯姆(Hakem),狂暴的青年既不敬天也不畏人,一味纵情于邪恶与专制,他的统治可以说是集罪孽和愚昧之大成。他根本不理会埃及古老的习俗,强迫妇女要接受绝对的监禁,种种的限制激起两性反抗的喧嚣,不满的叫闹激起他的愤怒,古老的开罗有一部分陷入火海,卫队和市民接连多日从事血腥的战斗。哈里发打开始就宣布自己是满怀热情的穆斯林,清真寺和学院的创立者或赞助人,出资雇人抄录一千两百九十部用金字书写的《古兰经》,况且颁布诏书根绝上埃及的葡萄树。然而他为了满足虚荣心,希望能引进一种新的宗教,使自己的名声能超越一位先知,称呼自己是至高真主可见的形影,在人间经过九次的转世,终于用帝王的身份出现。所有活着和去世的人都把哈肯姆当做他们的主上,提到他的名字要跪在地上表达宗教的崇敬。他在开罗附近的山间举行神秘的仪式,一万六千名改变宗教的信徒签名表示对他的信仰忠诚不移。利巴努斯山区的德鲁斯人(Druses)是一个崇尚自由而又黩武好战的民族,直到目前为止,仍旧相信这个疯子和暴君的平生和神性。[46]

哈肯姆要扮演属神的角色,痛恨犹太人和基督徒,把他们看成是竞争对手的奴仆,同时还保留偏见的观念或审慎的态度,对于穆罕默德的律法信誓旦旦表示赞同。他在埃及和巴勒斯坦这两个地方,残酷和恶意的迫害行为造成一些殉道烈士和许多叛教分子,各个教派的共同权利和特定权益同样受到忽视,他颁布一道遍及全国的禁令,取缔外来人士和当地居民的宗教信仰。声望最隆的复活教堂是基督徒世界的庙宇,竟然完全夷为平地(1009 A.D.)。复活节神奇的火光被迫中断,运用世俗的劳力摧毁山岩的洞窟,那是圣墓的主体结构。欧洲的民族听到亵渎神圣的报导,无不感到惊愕万分和痛心疾首。然而他们并没有武装起来保卫圣地,倒是把犹太人看成向蛮族秘密献策的谋士,对于他们遭到烧死或放逐感到非常满意。哈肯姆本人的喜怒无常或真心悔改,就某些程度而言使耶路撒冷的苦难有所舒缓,当这个暴君被他的姊妹派出刺客暗杀,已经签署一道修复基督徒教堂的皇家敕令。

后续的哈里发恢复宗教和政策的既定方针,再次采用信仰自由和宽容的原则,君士坦丁堡的皇帝给予虔诚的协助,圣墓从废墟当中耸然矗立。经过一段短暂的禁食,朝圣者用更大的胃口参加宗教的盛宴。到巴勒斯坦的海上旅程经常会发生危险,安全抵达的机会并不很大。匈牙利皈依基督教,在日耳曼和希腊之间打开一条安全的通道。圣斯蒂芬成为皈依之后王国的使徒,他的仁慈能够救助和引导在旅途中的基督徒弟兄,使他们从贝尔格莱德到安条克,可以在一个基督教的帝国顺利穿越一千五百哩的行程。法兰克人的朝圣热潮极为风行,超过以往所有的时期,道路上布满各个阶层男男女女的尸体,他们轻视自己的生命,所求只是亲吻救世主的坟墓。君王和高阶教士放弃尘世的权柄,为数众多的虔诚商队是一支大军的先锋,在后续的年代打着十字架的旗帜向前进军。大约在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的前三十年,门兹(Mentz)的大主教以及乌得勒支(Utrecht)、班贝格(Bamberg)和拉蒂斯邦(Ratisbon)的主教,发起从莱茵河到约旦河极为辛劳的朝圣行程,追随的会众竟然有七千人之多。

他们在君士坦丁堡受到皇帝隆重的接待,招摇的财富引起野蛮的阿拉伯人发动攻击,他们在无可奈何的状况之下只有拔刀相向,最后被围困在迦百农(Capernaum)的村庄里,只有花钱买得法蒂玛王朝的埃米尔前来解围给予保护。等到朝拜圣地结束,他们乘船到达意大利,仅有两千人安全返抵故乡。因古法斯(Ingulphus)是“征服者”威廉的秘书,一直随着朝圣的队伍同行,从诺曼底出发,他注意到三十名体格健壮而且装备精良的骑士,等到在回来的路上翻越阿尔卑斯山,只剩下二十名一身褴褛的朝圣客,手里拿着木杖,背上背着行李。[47]

法蒂玛王朝的哈里发在打败罗马人以后,平素的安宁为土耳其人的入侵干扰。马立克沙王的一位部将是卡里斯姆人阿特西兹(Atsiz),率领一支战力强大的部队进入叙利亚,运用饥馑和武力的手段攻下大马士革。霍姆斯(Hems)和行省其余的城市,全部承认巴格达的哈里发和波斯的苏丹,胜利者势如破竹直抵尼罗河的两岸,法蒂玛王朝准备逃到阿非利加的腹地,卫队的黑人和开罗的居民发起背水一战的反击,将土耳其人逐出埃及的边界。阿特西兹的撤退进行毫无忌惮的屠杀和抢劫,邀请耶路撒冷的法官和公证人到营地,将他们处死接着屠杀三千名市民。阿特西兹的残忍或失利很快受到图库什(Toucush)苏丹的惩处,他是马立克沙王的兄弟,用更高的头衔和强大的兵力,确保对叙利亚和巴勒斯坦的统治。塞尔柱家族在耶路撒冷掌权有二十多年之久(1076—1096 A.D.)[48],圣城及所属地区的继承权托付或放弃给奥尔托克(Ortok)埃米尔,他是土库曼人一个部落的酋长,等到他的儿子驱离巴勒斯坦,就在亚美尼亚和亚述的边界建立两个王朝。

东部的基督徒和拉丁人的朝圣者对突如其来的变革感到懊恼不已,因为造成的结局并没有让哈里发实施正常的统治,双方也没有产生古老的联盟关系,反而使北方的异族将沉重的铁枷锁套上他们的颈项。[49]伟大的苏丹在他的宫廷和军营之中,早在某个程度上接受波斯的技艺和习俗,整个土耳其民族特别是游牧的部落,仍旧散发着沙漠强悍的气息。从尼斯到耶路撒冷这些亚洲的西部国家,处于国内和国外冲突不断的锋火之中,巴勒斯坦的游牧民族在未定的边界掌握不稳的权力,既无闲暇也无能力等待通商和宗教自由带来的缓慢利益。朝圣者历经危难险阻,终于来到耶路撒冷的城门前面,立即成为私下抢劫或公开压迫的牺牲品,在获准参拜圣墓之前,他们早已受不住饥饿和疾病的折磨而倒下,这是经常发生的事。土库曼人带着天生的野蛮习性,或是新近的宗教狂热,要去侮辱每一个教派的教士,教长被揪着头发拖过街道扔进地牢,利用教友的同情心去勒索赎金。复活教堂进行的神圣礼拜仪式,受到身为主子粗鲁和野蛮的扰乱。悲惨的传闻激起西部数以百万的群众产生愤恨的情绪,他们要举起十字架的旗帜进军解救圣地。然而要是与哈肯姆单单一件亵渎神圣的行为比较,累积的恶行真可以说是微不足道,拉丁基督徒对于哈肯姆还不是耐心的忍受下来!现在一种更为轻微的刺激却在他们后裔的内心挑起难以克制的仇恨,一种崭新的进取精神从宗教的骑士制度和教皇的尘世统治当中产生,触及一根非常敏感的神经,前所未有的感觉使欧洲的心灵发生震动。

[1]我很感激德贝洛描述他的风范德行和他的历史。在《印度斯坦史》的头两卷中,德贝洛把自己称为波斯人弗里什塔(Ferishta)的译者,从流利的本文看来,很不容易分辨是译本还是原作。

[2]萨曼王朝从874到999年延续一百二十五年,历经十位君主。根据德基尼的年表,可以知道继承和绝灭的状况。接续者是加兹纳王朝从999到1183年,国土的瓜分和割裂,经常会使王朝传递的时间和地点产生极大的变动。

[3]“苏丹”这个名词是巴格达哈里发派遣的使臣,运用阿拉伯语或是迦勒底语来表示“主上”或“主子”之意。等到这个称呼从加兹纳王朝传入塞尔柱王朝,把亚洲和埃及的埃米尔包括在内,经常使用于拉丁语和希腊语之中。迪康热花了很多心血,发现古老的波斯王国就有“苏丹”这个头衔,只是他提出的证据很模糊。要说这是一个正式的名字,用在君士坦丁的军区,那是佐纳拉斯一厢情愿的看法。有一个凯·柯斯罗(Kai Khosrou)的奖章,不是6世纪的萨珊王朝所颁发,而是13世纪位于伊康(Iconium)的塞尔柱王朝所铸造。

[4]弗里什塔在他的作品里提到印度军队有“大炮”,这么早的时期就有火炮让我很难置信,先要详细查阅记载的原文,然后鉴定弗里什塔在军事方面的权威地位。他是上个世纪的人物,生长在莫卧儿王朝的官廷。

[5]基诺吉又称康诺吉(Canouge),详细的位置是北纬27度3分,东经80度13分,伦内尔(Rennel)少校提供当地的数据,修正丹维尔的地图。据称这个城市有三百个珠宝商、三万家店铺和六万名乐师。

[6]弗里什塔把葡萄牙人说成欧洲的偶像崇拜者,可以参考阿布尔菲达的作品和伦内尔的印度斯坦地图(译按:直到1961年,这个位于岛上的堡垒城市才为印度军队占领)。

[7]然而这些信函、箴言等,很少能够说出真心话,难以表达公众行为的动机。

[8]举例来说,像是四百五十个密什卡(miskals)[译按:密什卡是古代的埃及或波斯的重量单位,相当于72格令(Grain)或4.5克]或六磅三盎司的红宝石。然而塔韦尼尔提到德里的皇家金库,最大者的重量仅有十七个密什卡。这倒是没有错,东方人将有颜色的宝石都称为红宝石。

[9]据称基诺吉的统治者有两千五百头大象,读者可以拿这些印度故事来更改第一卷的注(译按:第八章的注三十九),也可以用那个注释来改正这些故事的真实性。

[10][译注]土耳其斯坦又称突厥斯坦,其范围大致为东起戈壁沙漠,西滨里海,南接西藏、喀什米尔、阿富汗中部、伊朗东部,北连西伯利亚在内的广大中亚地区。

[11][译注]这是土库曼人仅次于国王的贵族阶级的军队职位,共分五级,从第五级指挥一千骑兵的队长到第一级指挥一万二千骑兵的主将。

[12]德贝洛所说的岑德坎就是道(Dow)在他的游记中提到的丁达卡(Dindaka),也可能是阿布尔菲达记载的丹顿肯(Dandanekan)。这是呼罗珊行省一个小市镇,离马鲁是两天的行程,以棉花的种植和加工闻名于东方。

[13]拜占庭历史学家对这次变革的详情,无论是发生的时间和地点、人物的名字和称呼,以及事件的原因和经过,全都混淆不清。由于这些希腊人的无知和错误(我不会一一细数),可能使我们对基亚克萨里斯(Cyaxares)和居鲁士的事迹都抱着怀疑的态度,因为可能是他们的祖先夸大其辞。

[14]提尔的威廉在著作里提到,用箭来占卜在东方不仅众所周知而且历史悠久。

[15]然而等到他的后裔开始发达以后,塞尔柱成为图朗(Touran)皇帝伟大的阿法拉斯亚(Afrasiab)第三十四代直系子孙。成吉思汗家族的鞑靼谱系,则用奉承和神话赋予一个不同身份的角色。历史学家密孔德认为塞尔柱王朝源于阿兰卡娃(Alankavah),她是一个生子的处女。如果他们跟阿布加齐·巴哈杜尔(Abulghazi Bahadur)汗王的史官说法完全一致,我们可以引用一位鞑靼君王作为最具分量的证据,也会对他们有利,这位君王是成吉思汗、阿兰卡娃或阿兰库(Alancu)和奥古兹(Oguz)汗王的后裔子孙。

[16][译注]尼沙布尔是3世纪波斯国王沙普尔一世(Shapur I,226—272 A.D.)建造的都城,位于伊朗的西北部,过去是呼罗珊地区的首府,也是避暑的胜地。

[17]希腊人有一点讹误,把托格鲁尔·贝格的名字写成坦洛利·佩克斯(Tangroli-pix)德贝洛和德基尼用信实的笔调,展示他的统治状况和人品个性。

[18]锡德雷努斯等人熟知东方的事务,说是他们通常将使臣看成行政官员,具有教长或元老的身份,是哈里发的副手和继承人。

[19]为了区别“土耳其人”和“土库曼人”这两个字的用法,我从提尔的威廉学到的方法比较通用而且方便,那就是说这两个名字完全相同,即使增加man这个字尾也没有多大差异,是同时传入波斯语和条顿语的用语之中。少数学者采纳维尔提(Virty)的语源学原则,把土库曼人说成图科曼尼人(Turcomani),源于图西人(Turci)和科曼尼人(Comani)的混合民族。

[20]译注]这个地方现在名叫瑞(Ray),位于德黑兰的郊区,是留下古代遗迹和纪念物最多的城市。

[21]我要感激德基尼让我知道这种奇特的庆祝方式,这个博学的作者则要感谢邦达里(Bondari)的意见。邦达里用阿拉伯文写出塞尔柱王朝的历史,我对他的平生毫无所悉。

[22][译注]陶里斯山脉在小亚细亚东南部,顺着东地中海成为叙利亚的天然边界。

[23]要是希腊人知道格鲁吉亚人,我认为可能是来自希罗多德的《历史》一书,在第四卷提到务农的西徐亚人。卡帕多细亚的圣乔治被拉丁人和东方人很虔诚的借用,显然是在十字军东征以后的事。

[24]君士坦丁·波菲洛吉尼图斯曾经提过马拉兹克德,11世纪拜占庭使用曼泽克特(Mantzikierte)这个名字,有时会与狄奥多西波里斯(Theodosiopolis)发生混淆,但是德利尔(Delisle)在他的注释和地图上,参考有关的数据指出正确的位置,阿布菲尔达描述马拉兹基德(Malasgerd)是个小市镇,用黑色的石头修建房舍,能够供应水源但是没有生长树木。

[25]斯特里特(Stritter)所谈到的乌齐人就是东方人眼里的戈兹人(Gozz),他们出现在多瑙河和伏尔加河,定居在亚美尼亚、叙利亚和呼罗珊,这个名字好像延伸到整个土库曼种族。

[26]马拉特拉为了与西西里的诺曼征服者乌泽利乌斯(Urselius)有所区别,所以特别给乌泽尔加上巴利奥尔的字眼。我们的历史学家描述这位巴利奥尔人从诺曼底跑到达勒斯(Durham),在蒂斯河畔建造一座伯纳德式的城堡,娶一位苏格兰的女继承人为妻等。迪康热对巴约勒(Bailleul)校长表示敬意,特别致力于这个题材的写作,巴约勒的父亲在这里将武士的兵器换成学者的长袍。

[27]伊玛辛指出四万人这个可能的兵力数量,阿布法拉吉乌斯减为一万五千人,德贝洛认为是一万两千骑兵。伊玛辛把皇帝的兵力算成三十万人,阿布法拉吉乌斯也支持这种说法。希腊人对于兵力数量的任何解释都抱着回避的态度。

[28]拜占庭的作者对于苏丹的亲临战场,没有说得这么明确,只是提到他将部队交给一名宦官指挥,自己退到一段距离以外等。难道是希腊人的无知、嫉妒还是真有其事?

[29]安德洛尼库斯是约翰·杜卡斯的儿子、皇帝君士坦丁十世的兄弟,尼西弗鲁斯·布里恩尼乌斯赞誉他的德行,开脱他的过失。然而他对罗马努斯一直保有敌意,西里泽(Scylitzes)很明确的指出他犯下叛国的重罪。

[30]东部的人士证实这笔赎款和贡金,数目相当合理,其余的希腊人都不置一辞。唯有尼西弗鲁斯·布里恩尼乌斯敢肯定表示,皇帝宁可一死也不会签订羞辱的条约。

[31]有位声望很高的学者(已故的约翰逊博士)用严厉的态度详细查阅波普(Pope,Alexander)的墓志铭,所以会挑剔其中“前往迈鲁”这句话,因为读者念到意义崇高的铭文,应该已经身在迈鲁。(译按:萨珊王朝最后一位君主耶兹杰德死于此地而得名,虽然前后两个名字的音有点差别,都是在同一绿洲,可以参阅第五十一章第三节。)

[32]这位权势不如马立克的君主是克德(Kheder)汗王,他的座位旁边放着四个袋子,只要倾听诗歌朗诵,就会将成捧的金银抛给参加的诗人。叙述的状况可能是实情,我不明白在马立克沙王的时代,克德汗王怎么能够统治两河之间的地区,也不可能摆出更大的权势和排场。我怀疑他真正统治的期间,是在11世纪的初期而非末叶。

[33]格拉勒安纪元[来自格拉勒丁(Gellaleddin),意为信仰的荣誉,是马立克沙王的名字或头衔之一]的开始日期是公元1079年或回教纪元471年3月15日,海德博士从波斯文和阿拉伯文获得最原始的证词。

[34]在马立克沙王统治的末期(1092 A.D.),安娜·康妮娜只有九岁,当她提到他被暗杀的状况,对于苏丹和首相的差别并没有弄清楚。

[35]世人对这个地方根本毫无所知,勤奋的德基尼只有从《东方图书书目》中,抄录或列举克尔曼的塞尔柱王朝有关的史实。这个王朝在12世纪末叶遭到绝灭的命运。

[36]塔韦尼尔可能是唯一游历过克尔曼的旅行家,他所描述的首都如同一个面积广大的村庄,已经成为残破的废墟,离伊斯巴罕及奥木兹(Ormus)分别是二十五天或二十七天的行程,这是一个土地非常肥沃的国度。

[37]非常明显是出于安娜·康妮娜的说法,小亚细亚的土耳其人都服从伟大苏丹的印信和使者,索利曼的两个儿子都在他宫廷当人质。

[38]这段文字是佩特·克洛引用一位波斯诗人的诗句。

[39][译注]吕底亚濒临地中海,位于半岛的西部,占领这一线等于据有整个小亚细亚四分之三的面积,距离君士坦丁堡不过100公里。

[40]要说亚历克修斯写信给法兰德斯伯爵,未免太贬低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然而此一事件被迪康热所证实,当代的历史学家吉伯特(Guibert)院长将这封信意译出来。希腊原文没有存世,吉伯特可能就是唯一的译者和抄写员,真是把自己拥有的特权发挥到最大的限度。

[41]从赫拉克利乌斯到十字军东征的历史,最佳资料来源包括在两位作者为数众多的作品之中,内容丰富而且取材极为严谨,就是提尔的威廉总主教和学识渊博的德基尼。

[42]哈里发同意给予阿尔马菲有关通商的特权。威尼斯对埃及和巴勒斯坦的贸易不可能获得如此古老的渊源,除非我们采用一位法国人可笑而荒谬的译文,他把赛车场的两个党派弄错,误以为是威尼斯人和巴黎人。

[43]耶路撒冷有一部阿拉伯文年代记,证实哈里发和历史学家对故弄玄虚的做法嗤之以鼻,然而康塔库泽尼敢于诉诸伊斯兰教徒,说他们相信永恒的奇迹。

[44]马姆斯伯里的威廉引用一位伯纳德僧侣的朝圣行程,他在870年访问耶路撒冷成为目击证人,有一位更年长的朝圣客也肯定出现奇迹。莫斯海姆认为出自法兰克人的捏造,是在查理逝世之后没有多久的事。

[45]东部的人士承认有欺骗行为,就用宣传和教化作用当成狡辩的借口。我不会随着莫斯海姆去说明做假的方式,我们的旅行家在那不勒斯就想解释圣詹纳里乌斯(St.Januarius)的宝血却没有成功。

[46]德鲁斯人所信奉的宗教用无知和伪善作为幌子,神秘的教义只限于特定的选民,他们宣布要过沉思和无为的生活。世俗的德鲁斯人表现冷漠的态度,对于他们的邻人伊斯兰信徒和基督徒,偶尔会顺应这些宗教的礼拜方式。关于这个宗教我们所知甚少,或许不值得知道,参见尼布尔辛勤的研究,以及沃尔尼的旅行记录第二卷,本书新近出版,具有教育意义。

[47]因古法斯、马里阿努斯(Marianus)和兰伯特斯(Lambertus)有关这方面的叙述,大部分都由巴罗尼乌斯译出。

[48]这个时期是从阿特西兹的远征(回教纪元469年或公元1076年)到奥尔托克家族被驱离(公元1096年),然而提尔的威廉肯定表示,耶路撒冷落在土耳其人里有三十八年之久。帕吉引用一部阿拉伯文年代记,认为在回教纪元463年或公元1070年(译按:这两个纪元的换算有15年的差错)时,这座城市为一位卡里斯姆将领所攻占,听命于巴格达的哈里发。这个过早的年代不符合亚洲历史的记载,我很确定迟至公元1064年,巴格达的统治仍旧在巴勒斯坦占有优势。

[49]威勒姆(Willerm)用尽力气来夸大基督徒的悲惨状况,土耳其人从每个朝圣客强征一个奥瑞金币的通行费,法兰克人的丁税现在是十四块钱,欧洲并没有人抱怨这些自愿缴纳的税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