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经策问七道
左氏传
问:《春秋》者,以仲尼明周公之志而修经,丘明受仲尼之经而为传,元凯悦丘明之传而为注。然则夫子感获麟之无应,因绝笔以寄词,作为褒贬,使有劝惧。是则圣人无位者之为政也,其于笔削义例,岂皆用周法耶?左氏有无经之传,杜氏又错传分经,诚多艳富,虑失根本。既学于是,颇尝思乎?
礼记
问:《大学》有明德之道,《中庸》有尽性之术。阙里宏教,微言在兹。圣而无位,不敢作礼乐,时当有开,所以先气志。然则得申、甫之佐,犹曰降神;处定、哀之时,亦尝问政。致知自当乎格物,梦奠奚难于宗予?必若待文王之无忧,遭虞舜之大德,然后凝道,孰为致君尔?其深惟,以判斯惑。
周易
问:洁静精微,研几通变。伏羲重其象,文王演其辞。设位尽通于三极,修德岂惟于九卦。何思何虑,既宜以同归;先甲先庚,乃详于出令。俭德避难,颇殊蹇蹇之风;趋时贵近,有异谦谦之吉。穷理尽性之奥,入神致用之精,乾元用九之则,大衍虚一之数,成性有存存之道,知几穷至至之言,既所讲闻,试陈崖略。
尚书
问:《洪范》之美大同也,曰子孙其逢吉;数五福也,曰考终命。皆其极也。至若允恭克让而生丹朱,方命圮族,乃产神禹,何吉凶之相戾也?《金縢》请命,方秉圭以植璧;元龟习吉,乃启籥而见书。岂赋命之可移也?绝地天通,未详厥理;血流漂杵,何乃溢言?待问而来,宜陈师说。
毛氏诗
问:风化天下,形于咏歌,辨理代之音,厚人伦之道。、鄘褊小,尚列于篇;楚、宋奥区,岂无其什?变《风》《雅》者,起于何代?动天地者,本自何诗?《南垓》《白华》,亡其词而不获;《谷风》《黄鸟》,同其目而不刊。举毛、郑之异同,辨齐、鲁之传授,面墙而立,既非其徒,解颐之言,斯有所望。
穀梁传
问:《穀梁》名经,兴于鲁学;刘向博习,称于汉朝。或贬绝过深,或象类无据。非立异姓,乃以莒灭。成文,同乎他人,岂谓齐侯之子?异端颇甚,后学难从。讳亲讳贤,当举其例;耳治目治,幸数其言。何词所谓近于情?何义所谓失于短?凡厥师授,为予明之。
论语
问:夫子以天纵之圣,畏匡厄陈。行合神明,固久于丘祷。将行理道,奚矢于天厌?对社栗之问,宰我强通。叹山梁之时,仲由未达。季氏旅岱,冉有莫救。皆见称于达者,或才比于具臣。尝隶善言,顾多滞义。末卷载游、夏之事,终篇纪舜、禹之词,颇疑不伦,可以敷畅。
弘崇生问
问:左掖东朝,载宏学敩,贵游门子,于是翔集。法禁或弛,艺实难征。推恩补员,据阙升第,或人疑张禄,词假葛龚。诚瑕不掩瑜,岂仕优方学。澄汰则众心末允,因循则流弊浸深。有司病诸,幸喻其术。
道举问
问:至人恬漠,外其形体,使如死灰,如木鸡,斯可矣。至若蹈履水火而不燋没,虽以诚信,庸至是乎?斯所以有疑于吕梁丈人、商丘开之说也。盖有以诚信安于死而不迁者,未有以诚信蹈难而必不死者,此何所谓?其质言之。
《权载之文集》卷四〇,商务印书馆《四部丛刊初编》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