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流域乡村贫困治理的艰巨性和长期性
2020年年底,黄河流域生态扶贫工作的主要目标基本完成,但是局部地区在巩固减贫成果、实现生态经济协调发展方面存在动力不足、后续乏力的困境。同时,扶贫政策的精准性和系统性仍存在不足,生态脆弱地区贫困群体在能力提升方面缺乏持续支撑,尤其是黄河上游和中游地区面临着返贫、生态破坏以及路径依赖等方面的风险和挑战。
黄河流域生态环境脆弱,环境承载现有农牧业人口的能力不足,流域经济社会发展整体滞后,贫困面积广、贫困人口数量大、贫困程度深,是我国生态安全保障和经济社会发展的重点和难点地区。在全国659个贫困县中,有212个分布在黄河流域中上游地区;在2011年划定的全国14个国家级集中连片特困区中,黄河流域的秦巴山区、吕梁山区、燕山—太行山区和大别山区也分别在列。2015年,流域内农村贫困人口总数近756万人,占全国农村总贫困人口的61%,是中国贫困人口分布较为集中的地区。
(一)生态自然资源禀赋薄弱,人口与自然之间矛盾不会短期内化解
黄河中上游地区生态脆弱,水土流失严重,降水量不足,地表支离破碎,地貌沟壑纵横。其中,吕梁山贫困连片区水土流失面积达277.2万公顷,占其国土面积的76.5%。自然资源禀赋严重制约了农业的规模化生产和产业化经营,农业生产经营方式落后,农产品转化不足。县域经济缺乏活力,新增就业机会不足,城镇化率普遍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城镇功能弱,辐射带动农村发展的能力不足。农村劳动力转移就业压力大,经济社会发展受土地制约明显,人地矛盾突出。其中,大别山贫困连片区每平方千米有户籍人口548人,与自然条件相比人口密度过载;人均耕地和人均林地面积仅为全国平均水平的79.6%和22.5%,农民增收困难。
图9.1 2005—2018年黄河流域GDP、常住人口占全国的比重
资料来源:中国统计年鉴(2006—2019)
(二)基础设施薄弱,交通制约突出
目前,黄河流域仍有一些贫困地区农村基础设施薄弱,部分地区工程性缺水十分严重。2016年,大别山区等贫困地区有40.2%的农户存在不同程度的饮水困难,基本农田有效灌溉面积仅为37.5%,69.3%的农户仍旧面临饮水安全问题。部分乡村没有完成农网改造,省际、县际断头路较多,机场建设和航空运输发展滞后。流域内交通运输骨干网络不完善,综合交通运输网络化程度较低,影响了流域内各地区位优势和资源优势的发挥。同时,农村基本公共服务不足,人均受教育年限低于全国平均水平0.9年,科技支撑乏力。黄河流域人均教育、卫生支出仅相当于全国平均水平的56%,教育设施普遍落后,师资力量不充足。部分农村地区医疗卫生条件差,妇幼保健力量薄弱,基层卫生服务能力不足。科技、金融、信息等服务业支撑发展能力较低。
反贫困工作是一项长期任务,绝对贫困率的下降只是测度标准固化下的一种表象,绝对贫困的消除并不意味着相对贫困的消失,相对贫困现象将长期存在。在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的长期战略构架中,后脱贫时代工作的重点内容:一方面是巩固脱贫攻坚阶段的成果,解决地区发展不平衡的问题,逐步由“救济式扶贫”转向“开发式扶贫”;另一方面,还要解决贫困人口,尤其是西部地区贫困人口分布密集、贫困面大、贫困程度深、脱贫难度大、返贫率高的问题,降低整个流域的返贫风险。目前,从贫困主体来看,后脱贫时代关注的主体是已经实现绝对收入脱贫但收入仍处于较低水平的群体,尤其是收入水平处于绝对贫困标准线上下的边缘贫困人口。要明确脱贫攻坚的一些遗留问题,充分意识到,尽管现阶段我国基本上消灭了区域性的整体贫困问题,但是距离实现全面脱贫、人民安居乐业仍有相当大的差距。因此,实现从“脱贫”到“防贫”的转变是下一步关注的重点,也是实现黄河流域生态保护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协调共进的长期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