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王韬函

致王韬函

(光绪六年三月十五日 1880年4月23日)

再启者:前寄呈干甫先生一函,及《横滨日报》照刻《纽约哈拉报》数纸,缘原本系美统领随行幕友杨越翰以寄哈拉报馆者。

琉球争端初起,由星使与外务卿议论数回。彼极拗执,乃始行文与辨。日本于此一节自知理绌,无可解说,乃别生一波,谓此间初次照会措辞过激,不欲与议,彼原不过借此以延宕啰唣耳。嗣统领东来,本署将屡次彼此行文,逐一详审译呈,统领以为无他。杨越翰将一切情节寄刊报馆,独于日本外务与我之文,一讥其骄傲过甚,再讥其愚而无礼。其是否出统领意虽不可知,然彼之为此,盖主持公道,谓我与彼文无甚不合,而彼与我文乃实为无理,所谓以矛陷盾者也。此报一出,闻纽约报馆卖出数万份,而欧洲诸国照刻者亦多。因是而五部洲人皆知日本之待我极为骄慢,皆群起而议其短。因美国系中间人,中间人之言,皆信之也。报到横滨,横滨西报即为照刻,而《东京邮便新闻》、《朝野新闻》亦一一照刻。虽东人见之不悦,而语出他人,无所用其忌讳,故杨越翰讥诮日本之语,亦一一具载。

弟初以为我国各报馆必有译出汉文者,久而寂然,窃疑为未见,故敢以一通径达贵馆也。果蒙不弃,录塞馀白。乃陆续接到贵报于中间录刻来去之文,将原报所有讥弹日本语概为删去。始而深讶,不知何故,继乃念阁下及干甫先生均未能深通西文,翻译人口诵之时,隐匿不言,即无从书之于笔,不足怪也。原报流传既久,敝署既将原文及译文寄呈总署及伯相,均承其命人将原文再译,与敝署所译意悉相符。贵馆译而删去,于公事原无甚得失,弟不知贵馆译人是西人抑是东人?抑我国人?不知彼出何心而有意为此?读所译汉文,神采飞动,非出公手,即是洪公。是二公亦受其欺矣。狂瞽之言,敢达清听。今将敝署译汉并日本新闻寄呈,至原文具在,请复校之。

《鹿门笔话》均寄呈清览。得信之后,望即以八十部还弟,弟此间既乌有矣。弟意尊馆存本必多,仍可加寄一二百部来东,必能尽卖。定价三十五钱,价殊不贵,若分钉上下二本,似可定作四十钱或四十五钱。事须及热,幸勿迂缓,千万拜祷。鹿门自作书后文一篇,龟谷省轩、蒲生子皆有序,其他东京文人多欲作序跋者,他日汇齐,当再补刻。

角松摺扇既交去。弟自子纶归,不通语,久不上旗亭。昨为此扇特设一局,而角松适他出,招之不来。弟亲送其家,其母出见,泥首至地,至再至三,具言为角松谢王郎殷勤。又述角松思念,云自经品题,声价顿增,王郎数首诗,渠赖以一生食着不尽。弟闻之他人,言亦如此,可知其诚恳矣。

托书肆在阪购图,昨来告云,是板久不印行,须有人定购数十部方印,故迟误至此。弟思地图一事,晚出为佳,不必定需松田氏所著,另乞他命,或由弟择购。俟复缄,即驰寄。手此,即请

近安

干甫先生同此。

弟遵宪顿首 三月十五日

据浙江图书馆藏《黄公度观察尺素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