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行为禁忌

四、行为禁忌

除纯粹的语言禁忌以外,还有些禁忌是跟相应行为紧密相连的。主要包括祭祀禁忌、孕婴童禁忌和其他一些行为禁忌。

(一)祭祀禁忌

景阳镇每到除夕、清明和月半都要祭祀祖先。主祭的人一般是家中男主人。比如年三十的祭祀,在年夜饭之前,饭菜上桌以后先由男主人祭祖,然后大家才能进餐。祭祀时盛少量的饭于碗中,将饭碗置于上席,夹菜少许,放上筷子,倒上一小杯酒搁于碗边。这些准备妥当以后由主祭人小声恭请祖先和逝去的亲人进餐,称“叫先人”。祭祀结束后,饭碗中的饭要重新倒入饭甑,杯中的酒泼洒在地上。小孩不允许吃叫过先人的饭菜,倒回饭甑的饭一般添进主人的饭碗中。因为祭祖时要将筷子整齐摆放在饭碗上,平时吃饭时就禁止将筷子这样摆放,否则被视为对祖宗的不敬或者是希望端这个碗吃饭的人死去。客人如果看到主人家这样摆放他的碗筷是可以愤然离席的。

(二)孕婴童禁忌

怀孕的妇女禁止参加丧事活动,月经期的妇女禁止触摸死者遗体,认为这个阶段的妇女身体不干净,接触遗体以后会污染遗体,同时也会导致自己月经不净。家中有孕妇不能钉钉子,否则胎儿会多长东西;孕妇不能吃兔肉、牛肉,否则胎儿会长成兔唇,出生后像牛一样流涎水。产妇禁止到别人家串门,产妇的饮食不许别人吃,否则会致使产妇缺奶。孕妇被称为“四眼人”(前文曾提到),打豆腐、杀年猪这些事也须避开。

关于孩童的禁忌更多,饮食上不主张小孩吃猪尾巴,否则孩子做什么事都会落后,学习成绩会排在末尾;禁止小孩吃狗肉,否则会记性差。其他方面禁止小孩摘牵牛花玩耍,否则会把碗摔坏;禁止小孩指月亮,否则睡梦中会被月亮划破耳朵;禁止小孩用筷子敲碗,否则会沦为乞丐,因为乞丐才敲碗乞讨。未成婚的青年男女禁止吃猪脚,害怕猪脚的两个叉把对象叉跑。农村娶妻避免取白虎星(不长阴毛的女人)进门,认为这种女人不吉利,会给家庭带来灾祸。

因为害怕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出现意外,除了禁忌以外,还有一些食品是特意给孩子食用的,也有一些特殊的洗浴方式是为孩子准备的。当地春天常见的荠米菜和艾蒿有一定的驱毒健身作用,它们常用来给孩子煮鸡蛋或泡水洗浴。如新生儿出生后三天用艾蒿煮水洗三,满月时用艾蒿水煮的鸡蛋在婴儿全身滚一滚,目的是祛毒健身。平时小孩肚子痛就吃艾蒿水煮的带壳鸡蛋,“三月三”大人小孩都吃荠米菜煮的带壳鸡蛋,以防止疾病的侵袭。

(三)其他行为禁忌

禁止直接比划蛇的粗细长短,要用其他事物打比方,比如“碗口粗”、“米把长”。看见蛇交配只能说给树木或石头听,讲给人听的话谁听谁倒霉。家中出现蛇只能赶走不宜打死,若有蛇脱壳于某栋房子则这户人家可能遭到不幸。

夜晚不能吹口哨,否则会招致野鬼进屋。见到鬼要对其吐唾沫或用桃树枝打。迷信的人认为唾沫可以吓到鬼怪,还有人认为唾沫有治疗作用,常将唾液涂抹在小孩被蚊虫叮咬后的红肿处。还认为桃树枝可以驱邪,用桃树枝刷打可以赶跑鬼怪。

清理猪圈时禁止随便说话,认为说了话会导致猪不好好吃食,老是哼哼叫叫,长不成肥猪。所以,如果有谁向正在猪圈里忙活的人问话是没人搭理的。

要防止鸟粪滴到身上,否则会招致不幸。梦见拉大便,需要谨慎小心,有丢失钱财之虞;梦中见到棺材反而是吉兆,有升官发财之喜。

这些形形色色的禁忌总的来讲都是趋利避害的一种行为方式。利奇在《语言的人类学:动物范畴和骂人话》中指出:“无论禁忌是什么,都是神圣的、危险的、重要的、有价值的、有力量的、不可亵渎冒犯的、不可直接言说的。”[12]部分行为禁忌有其积极作用,如禁止产妇串门、干体力活,有利于其产后恢复;禁止孕妇参加丧事活动也有利于保护孕妇和胎儿,避免了孕妇在人群密集的喧闹悲伤场合中受到刺激。也有部分禁忌如禁止孕妇吃牛肉兔肉之类的原因不过是无稽之谈。

人们在设置诸多忌讳的同时又允许对禁忌的突破,诸如“童言无忌”或以“诸事不忌,万事大吉”的心理来对待禁忌。这些说明人类对自己设置的条条框框也有不以为然的时候,对语言是否有魔力也产生过怀疑。甚至有自认为老遇到霉运的人故意犯忌来以毒攻毒,试图由此改变自己的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