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学习
在我国古代,“学”与“习”两个字并非像今天这样并列在一起的,一般是分开使用的。古代表达获取知识、提高认识的含义时多用“学”或“知”,主要指各种直接与间接经验的获得,有时还兼有“思”的含义;表达熟悉和掌握技能、修炼德行等带有实践意义的行为时则用“习”,指巩固知识、技能,含有温习、实习、练习之意,有时兼有“行”的意思。
在我国古代典籍中,最早将“学”与“习”联系起来,并探讨两者关系的是《论语》。其中有我们耳熟能详的“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但是我们注意到,这里的“学”和“习”尚未直接联在一起组成一个复合词,但它却揭示和强调了“学”与“习”的内在联系:“学”是“习”的基础与前提,“习”是“学”的巩固与深化。至此稍后,《礼记·月今》中出现了“鹰乃学习”,指小鸟反复学飞。这是最早把学习这两个字接连在一起使用的记述,也是“学习”一词的来由。
其实我们的意思是说,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学习”包含“学”与“习”两个环节,“学”是指人的认识活动,而“习”则是指人的实践活动,这也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受到长期探讨的一个重大理论问题——知与行的关系,把两者统一起来才构成完整的学习概念。实际上,学习是学、思、习、行的总称,而且中国古代更强调“习”。这一方面反映了当时人类科学知识尚不发达,人们的学习活动主要表现为在生产和生活中获取直接经验;另一方面也反映了我国文化传统中将知行关系的立足点放在“行”而不是放在“知”上的务实精神。
其实,我们谈学习,谈学习能力,就不能不说“人”。人是什么?从古至今,在“认识你自己”的追问下,不知有多少位思想家给予了探索与回答。我们在这里基于分析的需要,不展开详细的论述,但是正如德国哲学家雅斯贝斯(Karl Jaspers)所说:“人作为一个整体就像世界作为一个整体一样,是不能成为探索的对象的。每当他被认识时,是他的某些外观被认识,而不是他本身。”
人具有一种超越的本能,他能够有效地摆脱自己的生物学限制,有意识地支配自己的生命活动,并通过自己的创造性实践打破生命本能和现实规定性的种种束缚与桎梏。其实,人之所以能够不断地成为自己,不断地超越和提升自己,靠的就是惊人的持续不断的学习。学习是人不断超越自己、提升自己的过程。学习不仅是人对外部世界的认识与了解,更是人自身的自我发现与提升。人通过对外部世界的认识、体认而更好地认识自己、发现自己内心的愿望,全身心地投入到创造自我的活动之中,以最终实现对自己的超越。历史地看,人之所以能够九天揽月、五洋捉鳖,也唯有学习才能帮助人类实现这些目标。
学习是一个非常错综复杂的过程,包括学习的主体(学习者)、客体(知识)、环境以及不同主体之间的互动等,其间进行着各种有意识或者无意识的过程。个体学习指的是个体为使自己的行为更有效而获取知识与技能的过程。它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行为学习,即达到特定状况的能力;二是概念学习,或称知其所以然(know-why),指的是对经验的理解或形成见识。
人类个体的学习,与带有明显反应性质的动物学习不同,具有分析的特征,并且可以依靠一些十分抽象和精细的观念,对几种反应进行选择。抽象概念和分析能力只出现在人类的高级学习形式之中,它们为人类提供了理解和运用微妙关系的能力。这种能力足以使人类学习更多的事物,使丰富的观念成为可能。
通过获得信息、澄清、归类、积蓄、理解、学习进而创造的过程,人类可以完成最精细的、复杂的和理性的学习。这已远远超越了某种渴望或一般本性,而是有思维、有意识的完整心智活动。学习的体验使人类继续增加了获得大量的观念的能力,美国心理学家和哲学家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曾说“学习是在极端黑暗中缓缓聚集起来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