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时刻都是细节
“昨天在清平乡桥的地方有25个流量。今天小分队去看，发现海子的水已淹到桥，他们正准备派人去测。据讲，途中遇到的一个逃出来的人描述，清平乡下游的水也已到了桥。”德阳工作组组长、水利部建管司司长孙继昌正在主持专家会。
现在是5月19日晚9点半。
“这个地方，人肯定过不去。现在可考虑是不是调冲锋舟去扒口。”长江设计院副总工王小毛说。这几天，根据专家组评估建议，德阳市抗震救灾办请求直升机增援。19日上午，已有直升机向绵竹市清平乡上游空投救生衣和食品，解救尚困在山里的遇险群众。
“小岗剑下游能够挡挡泥石流，上面泥土大一些。现在担心上游挡不挡得住。”66岁的水规总院原副总工马毓淦说。
参加会商的都是水利部从全国各地水利科研院所抽调来的专家。他们一边讨论，一边用笔记录，用计算器计算。前线小分队的电话好长时间没有信号，大家焦急地等着小分队的最新信息。
“明天至少应知道小岗剑的水体情况，要将绵远河小岗剑上游水最多的一个堰塞湖里的水情通报给德阳市抗震救灾办。”孙继昌说。
手机响了，是亲赴前线观察的长江设计院高级工程师苗胜坤打来的。大家屏息静气。
“现在回水距小岗剑多远？”
“3公里。”
“桥离清平乡多远？”
“2公里。”
“河里流量有多大？”
“35立方米每秒左右。”
“昨天多大？”
“25立方米每秒。”
“几点测的？”
“18点。今天上午10点监测是21立方米每秒，11点监测是25立方米每秒。”
“现在有好多？”
“没有多大变化，维持在35个流量。”
现场专家分析，黑洞崖的坝体渗水，是溢流，没有决口。
“上面还有海子？还有三级海子？”大家伸直身子。
“昨天伐木厂淹到一楼，今天淹到二楼，风景区那个牌坊也已经淹到了。”
电话信号中断。专家分析，黑洞崖的水还是有点涨。
“我怀疑篾篷子有堵块，篾篷子下游有小海子。”马毓淦分析。
时间已是晚上11点半。这几天，无论是查验病险水库还是堰塞湖，工作组成员都异常细致，不放过每一个细节，不忽略每一个细小的数字。给人感觉，每个时刻都是细节。
绵竹绵远河与什邡石亭江上游的堰塞湖，一直像悬在工作组成员头上的一把剑，挥之不去。既担心涨水，威胁尚困在里面的群众，又担心一旦溃坝，影响下游抢险武警官兵和群众的安全。工作组几次进出绵竹和什邡，三次派出小分队冒险深入布满泥石流和滑坡体的深山峡谷。即使这样，也只能跋涉到清平乡一带，再往上根本去不了。
宾馆服务员已经通知几次，要大家撤离，晚上不能在房间住，必须带上被褥到楼下帐篷里过夜。工作组成员不为所动，继续讨论。自进驻德阳，每天都有余震，能感觉墙在摇，桌子在动。专家们科学严谨，尽职尽责，经过了地震大灾害，同胞罹难的大悲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为准确掌握情况，工作组成员经常是一早就出发，顾不上吃饭，带上水和饼干就上路。每天实地查看，分析数据，会同地方相关部门进行风险评估。每个人睡眠明显不足，眼睛充血，鞋上布满尘土。18日晚，专家再次去什邡市与当地相关部门会商情况，返回德阳已是19日凌晨1点半钟。
宾馆服务员再次逐一催促大家离开房间。这天晚上，工作组成员又在室外过了一夜。
胡争上
原载2008年5月22日《中国水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