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语言的是是非非
当前,计算机和互联网的全球普及速度正在加快。以中国为例,中国家庭电脑拥有率最高的城市是广州,据统计,截至2004年6月底,其家庭电脑拥有率达已73.7%。对北京、上海、天津、重庆四个直辖市的调查表明,四城市的家庭电脑拥有率已达40.6%。家用电脑的普及带来的是全社会高速的信息化进程,互联网逐渐成为人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网民的人数也在急剧增加。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于2007年1月23日发布了《第1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中国内地网民总人数已达1.37亿人。而此前公布的《第18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数据截至2006年6月30日)显示,在2亿中小学生中,上网学生已达3000万,其中高中学生互联网渗透率已达半数以上。人们对互联网的使用越来越频繁,网民平均每周上网16.5小时,已经超过了许多互联网发达国家和地区的网民平均上网时间。中国大约有1500万人经常使用网络教育,2500万人经常使用网上招聘,经常使用博客和上网购物的人数分别达到2800万和3000万人。统计数据显示,中国超过80%的网民是35岁以下的年轻人,近60%的网民拥有大专以上学历。可以说,中国人的日常生活已经直接或间接地和家用电脑、互联网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
计算机和互联网在中国的迅速普及把中国带入了网络时代,还催生了一个副产品—网络语言。网络时代是一个彰显个性的时代,虚拟世界是一个自由的世界,网络语言则是缺少规范制约的语言。网络语言的影响力不容小觑。首先,网民大多数是青少年,有不少还是中小学生,他们对新奇、有趣的事物容易接受,也容易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另外,网络由于传播速度快、受众多、影响范围广,大大地提高了网络语言传播的速度,扩大了网络语言的覆盖面。而今,网络语言不仅在网民中广泛流行,还逐渐渗透到大众传媒,甚至出现在中小学生的作文里。一方面,网络语言结合了字母、数字、符号和文字,形式多样、活泼生动,减少了规范的束缚,给了年轻人张扬个性的空间。另一方面,网络语言随意性大,受众面相对有限,如果任其泛滥,容易引起交流的障碍,甚至对语言规范产生一定的破坏作用。

图片资源:《第19次中国互联网发展状况统计报告》
网络语言的形成和网络本身的发展有很大关系。首先,网络刚兴起时,高昂的上网费用以及有限的网速使得网民们不得不想尽办法提高输入效率,在最短的时间里发送最多的信息,其结果是出现了大量经过改造的汉语和英语词汇,同时还派生出很多以前所没有的缩略语如asap(as soon as possibe,越快越好)等和各种表情符号。其次,网民们在网上都是以隐匿的身份出现,他们的话语在网上发布不会被任何人追究,因而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陌生新奇的语言形式来释放在现实世界中积累的疲惫与愤懑、茫然与空虚,这就使得网络语言良莠不齐,一些格调不高、粗俗的词语也时有出现。
网络的自由造成这种以简洁直观为最大特点的语言超常地发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也丰富了汉语的表现力。古老的汉字似乎一下子变得调皮起来,与数字、字母、标点、图形等结成同盟,极尽所能地帮助网民们表达各种各样的情意。然而在这过程中,我们不无遗憾地发现,在网络语言面前,中文所付出的代价却远远大于它所能汲取的营养,它受到的甚至是伤害。
网络语言造成的第一个伤害是对汉语所承载的民族传统价值观念的颠覆。网络的发展使得文化间的交流接触变得异常便利与轻松。轻点鼠标,尽览全球,人们在通过网络获取西方先进的技术文化的同时,也在不知不觉间接触了他们的思维方式、行为方式和价值观念。随着网络语言裹挟而来的西方的色情、暴力及责任感沦丧的一些价值观正疯狂撞击着汉语的传统堤坝。粗俗化既是网络企图摆脱传媒长期以来高高在上的语言格式化的一种努力,同时更是对主流话语进行的一个挑战,大量粗鄙化、毫无责任感道德感的语言弥漫在整个网络世界,糜烂庸俗、怪诞不经的各种内容充斥其间,反映出了极度低沉颓唐、猥琐堕落的价值观念。
网络语言造成的第二个伤害是直接针对中文的。它将文字与图形、数字、符号等混用,虽然在虚拟空间中可以更为简便快捷地完成交际,但却极大地破坏了现实世界中语言文字的使用规范,使人们、尤其是正处于语言学习阶段的年轻一代渐渐地疏远了蕴含着自己民族根基的母语,而只把它当作一种简易的工具而肆意滥用,随心所欲地将各种语言材料组合、嫁接,出现了许许多多不符合规范的别字、生词和句式。突出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词语的畸形变异,如“粉”就是“很”,“素”就是“是”,“酱紫”就是“这样子”,“酿紫”就是那样子,“偶/藕”代表“我”,“稀饭”代表“喜欢”,“什么”则被写成“虾米/啥么四”,更费解的还有连#、@、&等各种符号都被用了上去,表达着一般人无法理解的各种意思。二是对传统语言习惯的背叛,如“非常××”,其意义有时令人百思莫解。网络语言还出现普通话、方言、英语混用的情况,如“发呆ing”将英语时态的表达法移用到汉语中来;“jokingde”这个短语的意思是“开玩笑的”,“开玩笑”用了英语单词“joke”的现在分词形式“joking”,而助词“的”又用了汉语拼音。生造词语和语法杂糅大行其道,使网络语言体现出极大的随意性。如果说这些语言表达方式仅仅是在网上使用倒也罢了,但可怕的是,它已经被中小学生用在作文写作和日常对话中了。2006年9月18日《重庆时报》举了一篇中学生作文中的例子:
“昨晚,我的JJ带着她的青蛙BF到我家来吃饭。饭桌上,JJ的BF一个劲地对我妈妈PMP,说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PLMM。真是好BT啊,7456……”(JJ指姐姐,青蛙指丑陋的,BF指男朋友,7456指气死我了,PMP指拍马屁,PLMM指漂亮妹妹,BT指变态。)

《网络语言与疯言疯语何异?》,引自新华网。
重庆市某中学教师也曾遇到过一件令她哭笑不得的事情。在一次语文期末考试中,一名学生在题为“我的理想”的作文中有这样的语言:“偶8素米女,木油虾米太远大的理想,只稀饭睡觉、粗饭,像偶酱紫的菜鸟……”。(我不是美女,没有什么太远大的理想,只喜欢睡觉、吃饭,像我这样子的新手……)如果是不常上网的教师或父母看到这样的作文,只能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对于这样的文字,现在有了一个新名称,叫“火星文”。如果上面的几个例子我们多少还能猜出一点意思的话,对真正的“火星文”,至少笔者才疏学浅是一个字也不懂的。下面就是从《东方早报》2007年8月8日A15版上载的一幅漫画,请读者欣赏:
对于这种现象,有人表示宽容和认同。如有人表示每种新文化的兴起都会带来一些新词汇、新用法,现在的青少年是在读图时代长大的,他们需要更加简单、形象的交流工具。而网络语言的产生正是适应了这一需要。而且,词汇的产生与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不应强调规范等等。我们认为这一辩解是乏力的,我们要把语言的创新与滥用区别开来。诚然,网络语言中也不乏具有创新价值的东西,体现了新一代年轻人的勃勃生气。但是像上面举的那些例子能算创新吗?更何况,年青一代总要长大,要承担起国家与社会的责任,他们不可能永远生活在自己创造的语言世界里。如果一个人从小接触的都是生搬硬造、只有自己周围一小圈人懂得的语汇,对语言的使用采取嬉皮士的态度,他将来怎么与正常人进行交际?怎么能指望他会对自己的母语产生敬畏之情,并将其发扬光大呢?
说到底,网络语言是一件新生事物,目前说好说坏都还为时过早,盲目乐观和过于悲观都还没有必要。但我们确实需要加强研究,积极引导。网络确实是个自由的天地,但网络同时也是需要管理的。如同我们对于网络上色情的、淫秽的、反动的内容需要加强管制一样,对待网络上的语言也要加强管理,积极引导。20世纪50年代,毛泽东说过一句有名的话,“重要的问题是教育农民”,因为那时农民散居在广大偏僻的农村,交通不便,通讯不易,容易自顾自,不像城里的工人那么集中,容易教育。现在恐怕应该说,重要的问题在于教育网民。因为如同那时的农民一样,互联网上的网民对教育者来说,处于一种失控的状态。而越是这种情况,就越需要体现教育者的责任。

《网络语言冲击传统文字习惯?》,摘自《丽水时报》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