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后记
敲完最后一个键,舒了一口长气:书稿终于写完了。但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白先勇的话“百年中文,内忧外患”还在我的耳边回响。中文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为什么这么多人还安之若素?为什么有人不但感觉不到,还不许人家有这种感觉?“内忧”与“外患”相比,“内忧”应是主要的。“外患”,莫过于二次大战期间日本人在东北和台湾地区推行的殖民教育,但这没有伤及汉语和中文的筋骨。日本人狂轰东方图书馆、滥炸南开大学,也没有炸掉中国文化的底气,反而更加激起中国人民同仇敌忾的意志。而一次五四运动,一次“文化大革命”,对中国人精神文化、民族精神的伤害却至今没法痊愈,随着改革开放后与新的、“文”的“外患”(英语和西方文化的入侵)相结合而变得越来越难以抵御。如果说这是一种文化“堕落”,许多人似乎还在享受这种“堕落”。中国文化向何处去?中文向何处去?真的成了一个令人愁肠百结的问题。
然而我们还是应该有信心。回想起三十年以前,情况恐怕比现在还要糟得多。那时的中国刚从“文革”中脱身而出,国民经济处在崩溃的边缘。那时的中国人所忧虑的还是生存问题,是会不会被开除“球籍”的问题。但曾几何时,中国成了世界的工场,GDP总量达到世界第三,嫦娥飞天,全国人民欢欣鼓舞。中国人既有能力完成经济上、科技上的这些奇迹,也必定有能力创造出精神上的奇迹来吧?历史上,中华文明、中国文化也是几起几伏,但每一次,都会如凤凰涅
,重新得到新生!这也是我们对21世纪中文的最大期望。
这部书稿从接受约稿到完成,前后大约只有几个月,可算是一部“急就章”,然而就其内容而言,这又是我长期思索的结果。
本书内容的最早思考,开始于八年前我在澳大利亚撰写《汉语研究:世纪末的思考》的时候,那时也觉得胸中有一股愤懑之气,不吐不快,结果一写就写了近四万字。感谢《语言研究》的前主编汪平先生,居然破例在2000年第1期花了该期杂志几乎一半的版面全文登载了此文。文章发表后引起了一些反响,当然不少是反对意见。但我仍然没有停止我的思考。去年以来,我在一些地方作了不少关于语言学发展方向的演讲,诸如“哲学语言学的历史使命”、“外国语言学与中国语言学”、“关于外国语言学研究的几个问题”、“中国语言学的发展方向”等。年底我收到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陈燕教授来信,邀我参加该校将于今年5月召开的“中国语言学发展之路—2007论坛”,论坛的主题一下子引起了我的兴趣。我为这个论坛专门准备了一篇论文:《中国语言学的未来在哪里?》这也就是本书核心内容的最早一个大纲。
今年年初,辽宁人民出版社约我写一本《危机下的中文》,由于这正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可说正中下怀,因此当即愉快地答应了;随后我将《中国语言学的未来在哪里?》一文寄了过去,获得了出版社的首肯,事情就定下来了。
由于出版社希望今年就能出书,时间很紧,因而在写作过程中请学生帮我做了一部分材料收集工作,主要是从网上下载有关的言论和例子。参加这一工作的有以下几位:赵宏(华东理工大学)、荆素蓉(山西大学)、管春林(浙江财经学院)、王洋(新疆师范大学)、朱一凡(上海交通大学)、冯智强(华东师范大学)。其中插图主要是赵宏找的。谨在此对他们的辛劳表示感谢,对于所引材料的原作者也在这里表示感谢。
潘文国
2007年11月2日于上海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