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散

“愤怒者”运动与“占领华尔街”运动向我们清楚地解释了何为社会运动学者所说的扩散，也就是社会运动的斗争剧目及其策略的向外传播。“愤怒者”运动受到了希腊、冰岛、北非等地社会运动的影响（Castells 2015）。我在2011年参观加泰罗尼亚广场时，目睹了其他国家（包括冰岛、智利和阿根廷）的社会运动策略被西班牙的抗议者运用于“愤怒者”运动之中。南美的社会运动活跃分子表演了“敲锅游行”（cacerolazos），即以敲打锅碗瓢盆的方式表达彼此之间的支持与团结（Castañeda 2012：316—317）；这与前几章所讲述的数世纪前的“喧闹曲”（Rough Music）颇为相似。抗议方式的共享表明了斗争剧目在社会运动中的传播。

“愤怒者”运动又为“占领华尔街”运动提供了范例（Romanos 2016）。呼吁人们占领华尔街的社会运动行动者兼《广告克星》杂志（Adbusters）撰稿人米卡·怀特（Micah White）就曾公开宣称，“阿拉伯之春”和西班牙“愤怒者”运动为“占领华尔街”运动提供了灵感（OWS 2018）。另一名行动者也称，“‘占领华尔街’运动与‘愤怒者’运动是同一场运动”（参与者和学者，Amalia Cardenas，个人交流）。社会运动的行动者在不同国家之间传播着社会运动的信息和策略；“占领华尔街”运动据此向全世界（包括英国、法国等国）扩散。就此而言，“占领华尔街”运动在其起因、计划和实施方面都具有全球性。这一运动随后又影响和促成了土耳其盖兹公园（Gezi park）的斗争事件（Konak et al.2015）。

尽管美国媒体很少将“占领华尔街”运动与“愤怒者”运动相提并论，但占领华尔街附近的祖科蒂公园却是民众为开展反紧缩政策和金融投机运动的一个合乎逻辑的结果和战略选择。“愤怒者”运动的成员撰写了行动手册，并通过会议、集会和电子邮件与其他组织者——包括“占领华尔街”运动的组织者——分享运动心得（Castañeda 2015：21）。“愤怒者”运动的参与者创建了诸如“tomalaplaza”等网站，以此记录其所开展的各项活动。此外，他们还创建了诸如“TaketheSquare”“TaketheSquare-International”等英语网站，并在网上张贴行动手册以指导抗议者在公共场所安营扎寨。志愿者们将这些手册翻译成多种语言。一本有着西班牙和英语等多种语言版本的小册子——题为《如何发动一场和平革命》（How to Cook a Peaceful Revolution）——回顾了“愤怒者”运动发展至今的历程，并对占领行动的日常后勤工作提出了建议。抗议者们通过社交媒体、草根媒体以及民间记者传播占领行动的相关消息（De-Luca，Lawson & Sun 2012；Suh，Bogdan & Chang 2017）。在此传播过程中，“愤怒者”运动提供了其他社会运动可予效仿的模板。“愤怒者”运动多层次地展示了价值、规模和奉献（很难评估这场运动的另一个要素——团结，因为其所代表的全国人口中的99%均为边缘群体），它提出了明确的诉求，开展了旨在反对削减社会福利的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