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基佐的穷途末日。法国资产阶级的现状(摘录)
众议院议员,《新闻报》编辑艾米尔·德·日拉丹先生无论在众议院里还是在他的报纸上都支持新成立的“进步保守派”,最近一个时期他变成了內阁的最激烈的反对者之一,可是不久以前他还是这个內阁的支持者。他是一个非常有才干有魄力的人,可是却毫无原则。从他初出茅庐的时候起,他就不顾羞耻地采取各种手段谋取显赫的社会地位。就是这位先生曾强迫《国民报》的著名编辑阿尔芒·加莱尔和他决斗,结果加莱尔被他用枪打死,他因而给自己铲除了一个危险的竞爭者。象这样一个拥有一家有影响的报纸同时又是众议院议员的人物,政府当然很有必要取得他的支持但是德·日拉丹先生的支持卖得(他的支持向来是出卖的)可不便宜。德·日拉丹先生和內阁进行交易已不止一次,但幷不是每一次都能使双方心满意足。同时德·日拉丹先生总是准备着随风转舵的。由于预料到可能和基佐內阁决裂,他就利用自己的有利地位或通过他的那些身居高位的朋友和代理人,尽量地搜集各种肮脏的交易、贿赂、舞弊等等的情报。他从这次会议上各党派之间进行的辩论看出,基佐和杜沙特尔倒台的时刻已经不远了。他是新成立的“进步保守派”的主要组织者之一,他曾不止一次地威胁政府,如果政府一意孤行的话,他将把满腔的怒火全部对它发泄出来。基佐先生用极为轻蔑的词句拒绝和这个新的党派达成任何妥协。这个党退出了多数派,幷开始发表反对政府的言论来和它为难。在众议院辩论财政以及其他问题的时候,揭发出来的丑事太多了,以致基佐先生和杜沙特尔先生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把几位同僚推下台去。可是补缺的人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人物,沒有一个党派感到满意,內阁与其说巩固了倒不如说削弱了。后来就发生了居比耶尔事件48,这件事使多数派的人们也都对是否还能够替基佐先生保住位置发生了某些怀疑。这时候,德·日拉丹先生看出內阁已彻底瓦解,毫无力量,他终于认为该把自己那个装满丑事秘闻的潘多拉的盒子49拿出来了,通过揭发那些甚至会动搖众议院之“腹”50对內阁的信任的丑事,彻底击溃这个已经搖搖欲坠的內阁。
首先,他指控內阁曾以8万法郎的价钱出卖过一个贵族封号,但是收了钱以后却沒有履行诺言!贵族院认为《新闻报》上讲的这些话侮辱了自己,请求众议院准许把德·日拉丹先生交付贵族院法庭审判。这一请求在众议院引起了辯论,在辯论的过程中,德·日拉丹先生完全坚持自己所提出的指控,他说他掌握了证据,但拒绝提出人名,因为据他自己讲,他不愿意当告密人。可是他说他已经在私人谈话中向基佐先生三次提起此事,而基佐先生哪一次也沒有加以否认,又说有一次他向杜沙特尔先生谈起此事,杜沙特尔先生回答道:“这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后我提出了反对;这是基佐先生干的。”杜沙特尔先生对这一切矢口否认。德·日拉丹先生说道:“那末我来向各位证明,兜揽这种生意是政府的家常便饭。”于是他宣读了亚历山大·德·日拉丹将军(据我所知,他是艾米尔·德·日拉丹先生的父亲,后者是这位将军的私生子)给国王的一封信。德·日拉丹将军在这封信里向国王表示,他感谢赏赐给他的贵族封号,但同时又说,基佐先生后来向他提出了一个受封的条件,要他(德·日拉丹将军)利用自己的地位来制止艾米尔·德·日拉丹先生的反对政府的行为,他(德·日拉丹将军)不同意干这种交易,因此他谢绝这个贵族封号。杜沙特尔先生说道:“噢!要是全部问题只在于这一点的话,那我要告诉各位,艾米尔·德·日拉丹先生自己曾向我们表示,如果我们给他一个贵族封号的话,他就停止反对政府。但是我们拒绝了他。”原来这就是痛哭流涕的原因!至于那封信里所讲的事情,杜沙特尔先生却一字不提。于是众议院议决,艾米尔·德·日拉丹先生应受贵族院法庭审判。审判举行了。德·日拉丹先生仍旧坚持自己对政府的指控,但是他说,旣然卖出的贵族封号未经授予,他所指责的只可能是政府而不可能是贵族院。于是贵族院法庭宣告他无罪。后来日拉丹先生又揭发一件丑事。去年曾有人筹办一个叫做《时代》的大型报纸,该报的任务是支持政府,把一切反对派的报纸都排挤掉,代替索价过高的德·日拉丹先生的《新闻报》来支持政府。这个计谋彻底破产了,德·日拉丹先生本人从中捣鬼也是原因之一。象这种捣鬼的事情沒有一件少得了他。被指控对报界实行贿买的杜沙特尔先生,声称政府从未资助过任何报纸。德·日拉丹先生在反驳的时候指出了一件无人不知的事实,即《时代》的编辑们曾屡次向杜沙特尔先生求乞,最后杜沙特尔先生对他们说:“黃金白银我可沒有,不过我有什么给你们什么就是了”,——他给了他们一项在巴黎开设第三家歌剧院的特权,《时代》的“贵人们”把这项特权卖了10万法郎,其中6万用来贴补该报,下余的4万则不知去向。杜沙特尔先生又是矢口否认;可是这的确是一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
……
从以上可以看出,统治的资产阶级,不论是整个这一阶级还是其中的哪一部分,根本不能做出什么“进步”;可以看出,1830年革命以后法国资产阶级旣已取得完全的统治,这个统治阶级就只有逐渐地走向灭亡。它也正是这样做的。资产阶级沒有向前进,它不得不倒退了,它限制出版自由,取消集会结社的自由,颁布各种各样的特别法以便压制工人。最近几个星期以来所揭发的丑闻十分明显地证明,在法国,统治的资产阶级已经彻底地老朽“无用”了。
写于1847年6月25日
载于1847年7月3日《北极星报》
选自《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200—202、205页
[1]本篇涉及的艾·德·日拉丹,是19世纪法国的著名新闻工作者,以政治上无原则性著称。他编辑的《新闻报》是世界上最早的廉价报纸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