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8月,瑞金解放了,但蓝益山身处深山,竟不知时代的更易。直到母亲兴高采烈地跑到陈坑叫蓝益山回家,他才知道国民党终于被击溃,他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但是由于长期以来一红一白的反复无常,这时的蓝益山,竟不敢马上回家,他告诉母亲还是等形势稳定了再回家。

1952年,土改结束,农民分得了土地,母亲再次来找蓝益山,他这才带着在山区里出生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回到阔别十多年的七堡村。村里缺乏有知识的人,蓝益山又一次当上了教师。每天白天教学堂里的孩子读书,晚上则就着煤油灯教夜校,为村民扫盲。

1958年,人民公社成立,大集体生活开始了。农民靠打工分才能分得粮食,而教书的工分是最少的,蓝益山一家八口人,靠妻子的工分,难以维持生计,六个孩子经常饿得嗷嗷叫。蓝益山十分想回家务农,可是村里没有人可以接任他教书,他想想再苦的日子都过来了,就咬牙坚持了下来。直到1961年,一个下放知青接任了他的教鞭,他这才放心地回到家里务农。

1961年,沙洲乡公社召开“诉苦会”,号召大家忆苦思甜,乡长杨世梁让当过红军吃过苦的蓝益山上台诉苦。蓝益山抚今忆昔,一时豪情满怀,把多年不忘的长征之艰化为一首诗:“铁石肝肠魂断兮,出生入死在遵义。长征途中千般武,烈日冬霜四海知。花口伤在左大腿,无可奈何归来兮。躲藏深山十余载,盼得解放享太平。”台下顿时一片掌声如雷。乡长杨世梁夸他讲得好,奖励了四元钱。

1962年,县民政局的领导肖连德了解到蓝益山参加过红军,思想进步,又有文化,是干人民工作的好人选,于是找上门来,想让他去县供销社上班。可是蓝益山考虑到家人孩子难以割舍,便拒绝了。1964年,肖连德又一次登门拜访,请他到县民政局上班。经历了太多世事沧桑的蓝益山,却早已看淡名利,没有答应。他只想过一种平静的生活,与乡村为伍,与泥土为伴,他觉得无比踏实。此后,蓝益山一直靠辛勤的劳动养家糊口,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他深感苦中有乐。

改革开放之后,瑞金城乡居民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物资丰富了,衣食住行都大变样了。作为老红军,蓝益山每个月还能领到一份固定的补助,说起现在的生活,他显现出一副极其满足的神态。是啊,跟命悬一线的战争年代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和地下之别。

蓝益山生性乐观,闲时拉拉二胡,读读书报,自得其乐,会喝几口小酒却从不喝醉。直到百岁高龄,他仍旧时常到田里种菜、浇水、锄草,能把家里的压水井摇得井水哗哗流。他教夜校时用煤油灯备课,熏得视力变差,戴过眼镜,由于经常锻炼,后来竟慢慢地恢复了视力,摘掉了眼镜。更奇的是,他到老视力极佳,能自己穿针缝补衣物。记忆力也惊人,背起“四书五经”甚至汉语拼音表来,都是滔滔不绝。经历过非比寻常的坎坷和磨难,他多年来心胸豁达,虽然早已不愁吃穿,但他仍然素食布衣,从不追求奢侈的享受。

有一句话,他时常挂在嘴边:“感谢共产党,让我们过上了太平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