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的低调和华美

福建，“八山一水一分田”，河流密布，很多河流不叫“河”而叫“溪”。按照《说文解字》，溪指山里不与外界相通的小河沟，后来泛指各种小河沟。如《三国演义》里写的“檀溪”，刘玄德的马“一跃三丈，竟到西岸”。但福建的很多“溪”长得不是这样的，不仅联通外界，还体形宽大，不过还是叫“溪”。有人说，北方把一个池塘叫做“湖”，把小湖称为“海”，体现了自信和大度。而福建人把很宽的水流说成是“溪”，看似谦虚，其实正显示了眼界和心胸的宽广：别人看来是一条大河，在我们这里就是普通的河沟，到汇成更大更宽更汹涌澎湃的水流，那时才叫江河（闽江、汀江）呢！这是不是一种从容的大气呢？

三十多年前，笔者乘鹰厦线火车去厦门，在来舟到永安之间几百里的路程，总看见一条河流在铁路东边曲折蜿蜒，相伴不离。水面平阔，时而可看到木船、排筏。坐在火车上欣赏绵延的河景，长途旅行的人心情顿时就爽朗起来。那条河就是沙溪。

沙溪发源于武夷山脉杉岭南麓，一条河有着好多不同的名字。源头叫水茜溪，有一段称东溪，宁化县境内有一段名叫翠江，清流县境内的一段又称龙津河，很长的那一段叫九龙溪。九龙溪流至永安西郊，又接纳了文川溪，两河汇流之状形如飞燕，因此永安境内又称燕江……一条300多公里的河，为什么名字老有变化？最直观的解释是：沙溪形态多样，不同河段面貌不一样，分别取名才能显出特色。其实还可以理解得温馨些：沿河流域内的百姓太爱这条河了，它走到谁家门口，都想给它取个让自己喜欢、亲近的名字。河流也是有生命的。就像古人都有诸多名号一样，沙溪的一个个名字不正是显出了她生命的华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