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般涅槃经》譬喻论

第一章 《大般涅槃经》譬喻论

佛法义理,晦涩难懂,非假譬喻无以明其幽旨。佛陀生前就常用譬喻说法,弟子们遇到难解的问题,也会请求佛陀“说喻”。因此,自《阿含经》以来的各经典中皆可见譬喻的踪影,它在佛教经典中扮演着相当重要的角色。从小乘经典到大乘经典,佛典的譬喻功能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也更富有文学的魅力。

《大般涅槃经》就是佛经善用譬喻的一个典型。后秦释道朗在《大般涅槃经序》中言:“然冥化无朕,妙契无言,任之冲境,则理不虚运。是以此经开诚言为教本,广众喻以会意,建护法以涉初,睹密藏以穷原。畅千载之固滞,散灵鹫之余疑。”[1]道朗最早提出此经多用譬喻的特点。近代梁启超曾说:“马鸣以后成立之大乘经典……皆以极壮阔之文澜,演极微妙之教理。若《华严》《涅槃》《般若》等,其尤著也。此等富于文学性的经典,复经译家宗匠以极优美之国语为之移写。社会上人人嗜读,即不信解教理者,亦靡不心醉于其词续。故想象力不期而增进,诠写不期而革新,其影响力直接表现于一般文艺。”[2]梁启超充分肯定了此经的文学性,虽没有直接提及譬喻,所谓想象力增进正是譬喻之功能。吕澂先生在《大般涅槃经正法分讲要》中云:“佛常以譬喻因缘说法,犹此土诗教之有比兴。譬喻同比,因缘似兴。使教无比,则索然无味,失其方便矣。经以四相明此二门,譬喻二相为随自说(自正)及随他说(正他)。因缘二相为随语起(能问答)及随事起(善解因缘义)。依此四事说教,即能微妙感人,观于本经,可了知也。”[3]将佛经譬喻等同传统诗教“比兴”之“比”,并强调其重要作用,若无譬喻则索然无味,失其方便。

关于佛教譬喻文学的研究,目前学界最具代表性的研究成果是台湾学者丁敏的《佛教譬喻文学研究》,她将佛经的譬喻分为三大类:一是修辞学中的譬喻upamā(aupamya upamāna),即“一般性譬喻”,是“以彼喻此”的譬喻,按喻格可分为明喻、暗喻、借喻、博喻、倒喻等;二是例证式譬喻drstānta,即采自民间故事、神话或自创的宗教故事作为例证来附会佛理,也可称“故事性譬喻”;三是阿波陀那譬喻avadāna,十二分教之一分,阿波陀那譬喻包括本生譬喻、本事譬喻、授记譬喻等。[4]丁敏的譬喻文学研究范围广泛,其譬喻分类方法同样适用于《大般涅槃经》的譬喻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