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女诗人海男在序《无限广阔的诗人生活》里说:“那些作品散发出清新和不倦的激情;当我仔细地阅读他的诗歌时,我感觉到了一块磁铁的重量和吸力;而从他内心发出的声音,却无限地缠绵,这是一位诗人的灵魂最为灼热的时刻。”的确如此,我也感觉赵振王的诗情像“一根线∕在生活的细节里∕把兵们的足迹∕一针一线串在一起”(《针线包》)。这种诗意盎然的生活,给铁打的营盘、神奇的边地注入勃勃生机:“这些一个一个的点∕被兵们精心地缝制着∕连成一个丰满的祖国”(《边关》),“全军将士/被浓缩在/一块红绸上/覆盖祖国”(《军旗》),“天空每天被朝阳喊亮/大地每天被士兵唤醒”(《番号》)。

军旅诗歌需要恢宏的气势,更需要细腻的情感,军旅诗人大多深知这一点。赵振王的军旅诗,澄澈明净一如月光下淡雅的百合,用幽香留人驻足,需要细细品赏才能悟出影儿道儿来。云南著名作家潘灵不无自豪地对读者说:“口令之上,我看到了军人赵振王的奔放与豪迈;在诗歌之上,我听到了诗人赵振王天使般高贵的声音。”

还是先沿着赵振王的“行军路线”,听听军人与风情融在一起的《写在丽江的日历上(组诗)》的“心灵回声”吧——

“2400多米的海拔∕不算太高∕可这个海拔∕却着魔般吸引着世界”“报到后的晚餐∕是玉龙雪山看着我吃的”“右转弯踏上石板路∕进入悠悠小巷”“山上的积雪∕在我眼里∕是一道爽口的凉菜”…… 自然而舒畅地写出了诗人作为一个老兵愉快赴任,入住高大深邃的玉龙雪山下的古城的情景,体现了“革命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的昂然姿态和高尚情怀。

“在中秋佳节到来之际∕我们把日本军国主义留下的耻辱和灾难∕当酒一口喝了”,又把军人浓浓的爱国情斟入酒盅,融进了一颗颗火热的兵心里,化作豪迈和气质,化作一座座静静的高山,化作一条条弯弯的河水,酣畅而深切。

赵振王作为骁勇的彝家汉子,又经过军营多年的锻炼,骨子里涌动着意欲表达的血液。每临一地,其境便会给他感情的触动,经自然地抒写,真心地营造,诗歌的血肉和筋骨越发丰满。

当“湖边的梦落在月光里”时,诗人在纳西族支系摩梭人村寨做客,我弄不清他“冲着月夜去的”真实目的,但我不禁被两省共一湖的山光水色陶醉,被他“夜晚和白天∕不一样∕泸沽湖啊∕磁性就在夜深人静的响动中”的描绘所打动。摩梭风情令世人向往,给那些猎奇的人以无限放大的思绪,也给夜晚的风充满无穷的想象。

小凉山真的很美,著名诗人鲁若迪基也抒发过对它的热爱:“小凉山很小∕只有我拇指那么大∕在外的时候∕我总是把它竖在别人的眼前。”而赵振王作为军人,从白云对小凉山的忠诚里面,得到很多启示,把好多人想说的心里话,用诗句唱了出来:“在泸沽湖岸边∕随意采片白云∕摘根小草∕都是真诚的倾诉对象。”

小凉山的走婚习婚,富有神秘色彩。通过诗人的笔触,我仿佛听到一声声犬吠,看到一根根震颤着的神经,一个个警惕的身影在月光下的篝火旁隐隐约约。那是一种凉悠悠的场景呀——“等来夜幕的覆盖∕同时等来了一场子热闹非凡的篝火晚会∕走婚的习俗∕原来已成为一种文化的糖果∕在火塘边公开兜售∕我患有恐糖症∕踮着脚尖站在远处∕看了一眼就折身回了住处。”这些从诗人心底喷出来的情,与诗人踏入这片土地时的说不定想“走婚”的心境形成强烈的反差和对比:“小凉山∕是滇西北的一块物美草丰的自留地∕朵朵白云悠闲自得地走来走去∕很像与我一起长大的看家狗∕时不时舔舔森林小草∕又在山头停停转转∕对小凉山的忠诚∕找不到一点挑剔。”诗人没有就此停笔,从情感的高潮中又随夜的深入缓缓涉入一张陌生的木床,躺在一种更美的意象中寻找比幻想更丰富的审美格调:“推窗看见湖水里的月亮∕倍感亲切∕被湖水漂洗过的月光∕柔媚得没有一块骨头∕这个时候∕我才真正领教了滇西北的高原湖泊水有多清。”对泸沽湖的形象描写,我想赵振王的这组诗一定会达到令人心驰神往的良好效果。仅就那一池盛着无数摩梭文化背景的“圣水”,我都会去那里走走,看看普米族诗人鲁若迪基和彝族诗人赵振王竖过大拇指的地方,看看猪槽船里被波光辉映的丝丝月光,听听寨子里摩梭姑娘悠悠扬扬的歌声。

赵振王在丽江支队担任副政委还不满三个月,又因新的赴任要告别,诗人只好把古城的情打进行囊,装进心窝,“跟随流水∕一道淌出古城”。想着他行走的脚步和依恋的目光,我又听到了诗人的心声:“在和平或战争的棋盘上∕军人是一颗最听使唤的棋子∕摆在哪里∕都是稳稳当当。”虽然诗人当时说不清“一个季度的庄稼∕应该算是枝叶∕还是花蕾∕还是果实”,但诗人做了诸多责任上该做的事情,这是他军旅生涯的又一个转折。报到途中,尽管诗人从容赶路,但细心的他还是看到了:“洱海的雾气∕像一份梦想∕缥缥缈缈地移动∕犹如我26日的旅途∕等着进入一道求未知数的大门。”那是一种复杂心境的巧妙描摹。当他感到“大保高速公路形式上而论∕绝对是一条坦途”时,心中像射进一束阳光,心情豁然开朗,但诗人的忧患意识又驱使他不放松警惕的神经:“尽管如此∕我还是倍加小心地行走。”诗人营造气氛的才能是卓著的,他活用象征手法,有流水般的清澈,行云般的自然。从他笔尖奔涌出的诗句,凸显他刚柔相济的性格和表现风格:“到了保山才发现∕不论我面北还是朝南∕澜沧江和怒江就成了我的两条腿∕有意或无意地鼓动着我∕日夜不停地奔走∕这是我离开金沙江后∕初到保山时得到的第一个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