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殇 陵之痛——杨吉强诗集《龙之殇》序
2013年的大部分时间,杨吉强钻到哪里去了?
这个谜,直到杨吉强通报说要出这部诗集时,才算被揭开。原来,在那段时间里,他寻访散落在龙陵的抗战遗址去了,其结果,就此留下一首首隽永的诗歌,并结集出版成纪念滇西抗战胜利70周年的诗集《龙之殇》。
吉强欲出诗集的决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只不过他之前说的题材与这部诗集的内容是截然不同的,因而,当他突然说要出滇西抗战题材的诗集,确实让我大吃一惊,这是一个多么具有爱国主义情怀的题材啊。作为诗人或作家,谁占有得天独厚的素材,谁就会赢得抒写的开阔空间,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意思。吉强土生土长在龙陵,而龙陵既属于当时抗战的主战场,又属于今天抗战题材的“近水楼台”,必然应该“先得月”的。过去,我没有给他出过这方面的主意,有些愧对他的意味了。不过,吉强主动、自觉地靠近并给读者奉献出一部抗战题材的诗集,填补了滇西抗战题材中诗集的空白。就这方面而言,意义就很不一般。
渐渐远去了的历史,是不会轻易褪去它本身附着的各种色彩的,诸如滇西抗战时期给龙陵留下的民族创伤、国土创伤和心灵创伤以及众多的战争遗迹,就是这种历史无法褪去的颜色。
滇西抗战,作为一种文化资源,已经被有识之士纳入滇西文化的类型里,这是铭记滇西抗战这段历史一个最有效的方式。龙陵,作为滇西抗战的主阵地,饱经战火硝烟的燃烧,饱经倭寇铁蹄的蹂躏,饱经军民鲜血的浸染。这里的人,绝不可以在时代的进程中轻易地忘却侵略者留下并远去了的践踏之声。龙陵,一直以来就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边疆要塞,自古皆属兵家必争要地。日军占领龙陵后,才扩张到腾冲去的。如果不是因为怒江天堑天然阻隔和广大军民的奋力抗击,真不知中国大西南的半壁江山在侵略者的铁蹄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吉强出我预料地选择滇西抗日中遗落在龙陵境内的图像来借物抒情,诗人把自己的悲壮情怀寄予那些破败中的遗迹,赋予其新的意义和价值。面对松山、黄家水井、赵家祠堂、老东坡、长岭岗、古泽山、广林坡、打黑渡、天乙寺、团坡、子高地、南天门、庙房坡、八人坑等战争遗址,吉强很负责地捡拾起七十多年前发生在龙陵的刀光剑影,弥漫硝烟,诗人心中的使命敦促他、呼唤他、激励他把残酷的历史,抒写成激扬文字,而不是简单地还原战争场景,以此纪念那场伟大的滇西抗日战争。通过充满血性的文字,我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吉强胸中澎湃着的那种民族正义感和爱国主义情怀。
龙陵县城里的东卡碉堡,让人感到耻辱和悲愤,可那不是龙陵人民的耻辱,是七十多年前整个中华民族的耻辱。“阳光下的机枪眼/连声咳嗽”“爆炸和机关枪的声响/随风铺了一地”……第一次真正地感受到诗人的这种诗风,在描写和刻画战争的场景时,所达到的奇妙效果。面对《白塔》沉思:“滇西抗战的硝烟/血腥的战斗/残存在白塔深处。”在整个历史的推进过程中,可见的遗迹就成为收集和容纳抗战片段或细节的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容器。
诗人是敏锐的,也是机智的,不然,诗行会变作干巴巴的文字堆砌。路经华坡,诗人就与抗日英雄张有琪团长、管甲东营长不期而遇了,而怀念英雄时,诗人眼里却突现出另一种景致:“远山的一钩冷月,空悬着/割痛血腥的历史。”
翻开滇西抗战的书页,很轻易就能够遇到著名的“三攻龙陵”战役,那是整个滇西反攻战中规模最大、耗时最长、牺牲最多,也是歼灭日军最多的要塞争夺战和攻坚战。这些战争的记忆,需要作家诗人们的艺术再现,诸如《我的团长我的团》《滇西1944》等作品,以及吉强通过出版这本诗集已经做出了努力。当然,滇西抗战还需要通过更多作家、诗人及其作品的呈现,来加强对滇西抗战的深刻记忆。
在诗歌创作上,吉强不是那种火烧火燎假装勤奋、以诗歌数量见长的诗人,可他却是一个勤于思考并真心创作着的人,仅以这部献给抗战胜利七十周年的诗集公开出版的事实,就足以证明吉强是一位很有主见的诗人。
在对吉强贤弟的匆匆承诺中,写下这些粗糙的文字。是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