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端赤之意义与职务
阔端赤之译音既明,兹再进而讨论其意义与职务。
今蒙古王府常备马匹若干,以备不时之需,如有过路公人要求乘用,王府即解马相送,并派当差一人跟随之。此跟马之人,对于道路极为熟悉,故其职务除跟马外实兼引路。蒙人称此跟马之人及所跟之马,均曰Kötel,故《蒙文总汇》译此字为跟马人。然则柯氏蒙俄法字典但译Kötelchi为向导,为从人,殊不足以见此字之特点。再以前文引用之《元朝秘史》、拉施都丁书、石氏波英字典等书证之,知Kötelchi或Kötölchi在元代必为牵从马之人,决非普通向导也。
从马者何?《秘史》第六六节记也速该因德薛禅(Tai Sechen)允以女孛儿帖(Berte)为其子帖木真妻,“就留下他一个从马做定礼”(Kötöl morin yīn belge ükkchü)。[8]
《秘史》第九十九节记蔑儿乞(Merkit)人为报也速该夺妻之仇,袭击帖木真时,诸弟均人骑一马,逃入山中,独帖木真“准备一个从马”(nigen mori Kötöl jasaba),其妻无马骑,因而被掳。由此二节所记也速该父子事观之,二人均于所乘马外,别有从马,以备缓急。是十二三世纪时蒙古之Kötöl或Kötel,当即吾国古来所称之军中副马也。
蒙古战士从马颇多,甚引南宋行人之注意。赵珙《蒙鞑备录》“马政”条云:
凡出师,人有数马,日轮一骑乘之,故马不困弊。
彭大雅《黑鞑事略》“其军”条:
有骑士而无步卒,人二三骑或六七骑。
徐霆疏云:
霆往来草地,未尝见有一人步行者。其出军头目,人骑一马,又有五六匹或三四匹马自随,常以准备缓急。无者,亦须一二匹。
元代蒙古战士,需要助手甚多,每届出征,辎重奥鲁在在须人经管,而其所恃以行动作战之马匹,更须专人照料,阔端赤者即管辖此种从马之人。战时马匹为将士第二生命,则阔端赤所以在元代怯薛中占重要地位之故,亦可以恍然矣。
吾人仅就《元朝秘史》、拉施都丁书及各种字书寻究,已可推得以上之结论。幸《元史》列传中别有证据,恰足证实阔端赤为司马之官,而非普通之向导或从人。《元史》卷一七五《张珪传》载泰定元年六月,珪诣上都陈奏二十事,其第十四项云:
阔端赤牧养马駞,岁有常法,分布郡县各有常数,而宿卫近侍,委之仆御,役民放牧,始至即夺其居,俾饮食之,残伤桑果,百害蜂起。其仆御四出,无所拘钤,私鬻刍豆,瘠损马駞。大德中始责州县正官监视,盖暖棚团檀枥以牧之。至治初,复散之民间,其害如故……臣等议宜如大德团檀之制,正官监临,阅视肥瘠,拘钤宿卫仆御,著为令。[9]
这段文字为阔端赤系司马之官的有力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