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时的非言语行为

3 见面时的非言语行为

见面时的非言语行为设有11种选项内容(见表4),可以同时选择多项(三个以内)[2]。如果没有合适答案,要求被调查者在“其他”一栏中,填上相应的非言语行为。下面主要按照“男女”标准进行了分类与统计。

表4 见面时的非言语行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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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对象A(认识但不太熟悉的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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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日本人(社会人、大学生)

图1的结果显示,日本社会人主要以“微笑”和“点头”为主,两者各占一半以上,合计比率占有绝对优势,而大学生侧重于“微笑”和“举手”。可以认为“微笑”和“举手”分别是社会人和大学生偏爱使用的非言语行为。如果再仔细观察不难发现,日本社会人男性的“点头”、社会人女性的“微笑”均名列第一,分别占有总数的54.3%和64.5%。第二位分别是社会人男性的“微笑”和社会人女性的“点头”,呈现出一定的性别差异。总体而言,日本社会人对于不太熟悉的同性对象,非言语行为主要以“微笑”和“点头”为主。

与此相比,日本大学生不分男女,都是以“微笑、举手”占有总数的第一和第二,合计总数男女均超过70%。也就是说大学生的“举手”取代了社会人位居第二的“点头”。“微笑和举手”属于该场面中日本大学生的主要身体语言,看不出男女性别差异。

如果再从年龄层面来看(省略图示),“点头、鞠躬”随着年龄的增长有所增加,相反“举手”偏向于年轻人,尤以日本年轻男性为多。同样,女性较之于男性,“鞠躬”的比率偏高,呈现出明显的性别和年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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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 中国人(社会人、大学生)

中国人不管是社会人还是大学生,均以“微笑”和“点头”为多,两者合计比率男女均高达90%以上,看不出性别和年龄差异。可以认为,“微笑”和“点头”属于中国人主要的非言语行为。施晖(2008a、2008b)认为,中国人的“微笑和点头”与交际语言共同使用,发挥着交际言语行为的社会功效,显示出很高的“定型性”特征。另外,对于日本大学生的“举手”,中国人的比率极低,仅占总数的1%左右,值得留意。

综上所述,中日两国“微笑”的比率均占据首位,进一步验证了“微笑”是问候仪式中的一个共同特征(Adan Kendon著,张凯译2001:201)。较之于日本人,中国人的“拍肩、握手”等身体接触行为偏高。究其原因,主要在于通过身体接触向对方表达说话者的一种亲密与关心。就此,吴晓露在《说汉语谈文化》一书中指出:“同性之间的接触则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外国男学生一旦发觉他们的男朋友想要拉他们的手或搂他们的肩,总是马上拒绝,而中国小伙子的这种行为仅仅表示友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吴晓露等著1994:333)。

3.2 对象B(认识但不太熟悉的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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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 日本人(社会人和大学生)

首先将图3和图1进行比较,可以得出如下结论。日本社会人男性的非言语行为,其比率基本不变,而社会人女性发生了明显变化。女性第一位是“点头”,其次分别是“鞠躬和微笑”。即日本社会人女性对于不太熟悉的异性,“微笑”呈明显减少趋势,表现出不同于男性的使用特征。日本大学生不分男女,“举手”的比率下降,取而代之的则是“点头”。倘若再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大学生女性与社会人女性同样,具有“微笑”下降,“鞠躬”增加的特征。可见,日本人尤其以女性为主,对于不太熟悉的异性B,往往会采取比较慎重的、谦虚的、能与对方保持一定心理距离的非言语行为。需要留意的是,女性“鞠躬”的显著增加,不仅表明了男女性别差异以及女性对异性的敏感意识,而且与中国人的零比率形成了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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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 中国人(社会人和大学生)

图4的结果表明,中国人不管是社会人还是大学生,都侧重于“微笑”和“点头”,显示出很高的定型性,看不出明显的性别与年龄差异,该结果与施晖(2010:60)完全一致。

对于不太熟悉的A(同性)和B(异性),中国人不受男女性别的影响,均以“微笑和点头”为主,而日本人尤其是女性,明显受到性别的制约,中日两国形成了反差与对照。当然,中国人对于不太熟悉的对象一般也会“点头”示意,具有与对方保持一定心理距离的使用倾向。尽管如此,较之于日本人,中国人为了向对方表示友好与亲密,“握手、拍肩”等身体接触行为的比率偏高。由此可以窥视出中国人的交际言语行为中,空间距离较近的对人心理及其价值取向。

3.3 对象C(熟悉、亲密的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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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 日本人(社会人和大学生)

首先将C与A、B相比,C属于熟悉、关系亲密的对象,中日两国人的身体接触行为明显增多,呈现出一致性。日本人新增“握手”与“把手放在对方的肩上”;中国人新增“拥抱”。具体的比率分布情况是,如果把同性的A和C相比,日本社会人男女的“点头和鞠躬”显著减少,而“举手”则呈现出明显的增加趋势。另一方面,日本大学生的“举手和点头”有所下降,取而代之的则是“微笑”以及其他身体接触行为,如握手、拍肩等。“握手、拍肩”尤以日本男性为多,具有一定的性别差异。需要留意的是,日本社会人和大学生都没有选择身体接触密切的“拥抱”,与中国人形成了强烈对照。“拥抱”能够迅速地沟通情感,达成良好的交际效果。可以认为,中国文化的特殊性,在同性间的“拥抱”中得到了具体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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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 中国人(社会人和大学生)

图6的结果显示,除“微笑”依然占据首位之外,中国社会人和大学生都呈现出“点头”减少,“举手”增多的趋势,看不出明显的年龄和性别差异。如果再仔细观察可以发现,男性的“握手和拍肩”、女性的“拥抱”分别占据优势,呈现出显著的性别差异,该结论与施晖(2010:75)的分析完全一致。这种身体接触现象在中国随处可见,表明了说话者积极主动地向对方表示自己的友好与信任。比如,中国人在送葬仪式或者追悼会上,往往会拥抱遭遇不幸的对方或者紧紧握住他(她)的双手,以此向对方表示深切的哀痛和慰问。在当今的中国社会中,身体接触行为不仅仅包括夫妻、恋人,甚至还包括关系比较亲密的友人。总之,较之于日本人,中国人在与比较亲密的对象打招呼时,身体接触行为的比率偏高,特别是“拥抱”这一项与零比率的日本人形成了强烈反差。根据上述数据,可以进行如下概括。第一,“握手”侧重于社会人男性;第二,对A、B(不太熟悉的同性、异性),中国人“拥抱”的比率为零,而对C(亲密的同性),中国女性(社会人和大学生)的“拥抱”呈明显的增加趋势。由此可见,人际关系的亲疏是导致非言语行为有无身体接触的主要原因。换言之,话语者是否采取身体接触行为主要取决于与对方的亲疏关系。

3.4 对象D(熟悉、亲密的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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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 日本人(社会人和大学生)

尽管D和C同样属于关系亲密的对象,但D属于异性关系,中日两国人的身体接触行为呈现出多样化的分布趋势。多样化具体表现在:日本人在原先“⑤握手、⑥把手放在对方的肩上、⑦拍肩”等身体接触行为的基础上,新增身体接触程度较高的“⑧拥抱”;中国人在⑤⑥⑦⑧的基础上新增“⑨接吻”。“拥抱、接吻”应该是与对方属于恋人、夫妻等因素有关。就是说,人际关系愈亲密,就愈容易发生程度较深的身体接触行为。东山安子(1982:90-91)认为日本人无接触性身体语言(如拥抱、接吻等),但是,笔者在硕士论文、博士论文以及此次的定量调查中发现,日本人确实存在着接触性身体语言。虽然使用率不高,却可从中窥视出日本人非言语行为的细微变化。该结果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日本人深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和熏陶,同时也表明了日本人在生活方式、价值观念、行为规范等方面的变化。当然,中国人的身体接触行为远远高于日本人,尤以年轻人居高,表明了中日两国在对人关系方面,身体距离的侧重点有所不同。

我们从图7还可以看出,对于日本社会人而言,尽管D和B同样属于“异性”对象,但D属于亲密的人际关系,“点头”的比率明显下降,“鞠躬”降至零,取而代之的则是“微笑和举手”。同样,日本大学生的“微笑”具有显著的上升趋势,男性、女性的“微笑”位居首位,分别占有总数的65%和69.7%。如果再把D和C进行比较的话,两者都属于亲密的对象,仅仅是“同性与异性”之差,看不出日本社会人和大学生的明显变化。由此可以判断,较之于性别差异,日本人更加关注和侧重于亲疏关系。即亲疏关系决定说话者是否采取身体接触行为以及身体接触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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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 中国人(社会人和大学生)

首先把D(亲密的异性)与B(不太熟悉的异性)相比较,中国人不管是社会人还是大学生均表现出一个明显的共性。即同样是异性,但由于亲疏关系的不同,D的“点头”比率直降为零,而“握手、拥抱”等身体接触行为则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其次,再把D和C进行比较,两者同属于亲密的对象,只是性别不同。对于D(异性),中国人的“举手”比率大大降低,而“拥抱、接吻”等程度较深的身体接触行为有所增加,特别是女性的“拥抱”呈现出明显的上升趋势,具有鲜明的性别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