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人类学是什么?
影视人类学,是从英文Visual Anthropology直接翻译而来的。Visual有视觉的、可视的、影像的意思;Anthropology一词,是指关于人的研究,也即人类学。要理解影视人类学,既要理解影视,又要理解人类学,这个道理显而易见,不过,这种显而易见的道理对我们毫无助益。
人类学这门学科,在不同的国家和地区,或被称为文化人类学,或被叫作社会人类学,或被命名为民族学。影视人类学,在有些国家或地区,或者在有些国家的某一时间段,也称为影视民族学(Visual Ethnology)。在中国,就同时存在影视人类学和影视民族学两种叫法。
在中国,云南省社会科学院的于晓刚、王清华、郝跃骏三人最早提出了影视人类学这一概念。他们指出:“影视人类学是运用人类学的基本理论、方法并用现代影视技术和表现技巧,对人类学研究的对象、范围进行科学综合观照的一门新兴边缘性学科。它对现存人类社会中的可视性社会、文化现象进行系统搜集、拍摄、分类以及剖析研究,最后制作成能揭示其人类学内涵的,具有科学性、真实性、视听综合全息性特征的影视纪录片。”[1]在这个界定中,人类学研究的基本理论方法和现代影视技术是影视人类学的基本手段,人类学这门学科研究的对象是影视人类学考察和研究的对象。如果按照这样的界定,不论是人类体质的发展变迁,还是人类的行为以及支持这些行为的观念,还是人类语言的种类以及语言的变迁,还是从考古学的角度对人类社会文化进行的考察,影视人类学这门学科都能够施展手脚。只不过,现实的情况并不如此乐观,影视人类学确实是一门边缘性学科。
在这个界定中,指出了影视人类学的最后结果是具有“人类学内涵的,具有科学性、真实性、视听综合全息性特征的影视纪录片”。如此的界定,可能传递这样的一个信息:影视人类学就是制作影视纪录片。鉴于此,有人认为影视人类学就是民族志电影,或者说一个人制作民族志电影就是在做影视人类学。1989年出版的《影视民族学》一书,是卡尔·海德尔的著作Ethnographic Film的中文译本。在这里,Ethnographic Film就被直接翻译为影视民族学。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制作民族志电影等同于做影视人类学的观念。
有人把影视人类学视作人类学的一个分支,我们需要提防这个观点的误导性。如果把影视人类学界定为人类学的一个分支,则意味着我们应该用理解文化人类学、体质人类学、语言人类学、考古人类学,甚至饮食人类学、旅游人类学、都市人类学的方式和路径,来理解影视人类学。于是,会有两个后果:其一,影视人类学研究的内容属于人类学的研究范畴;其二,忽视了影视人类学研究中影音媒介的特性,也即影视人类学和电影之间的关系,以及影音叙事在影视人类学中的重要性和独立性。一方面,有人把影视人类学视为人类学的一个分支。另一方面,我们会发现可以使用影视人类学去研究饮食人类学、文化人类学、旅游人类学等。这意味着我们应该考虑影视人类学的独立性。我们不能把影视人类学简单地等同于影音记录,它不仅仅是研究“各种”人类学的辅助手段。作为影视人类学影音实践的重要成果之一的民族志电影,是借助影音媒介完成的,具有独立性的成果。影视人类学可以被作为一种方法,用于研究人类学研究的内容,但同时也是一门独立的学问。
本节的标题叫“影视人类学是什么”,而不是“什么是影视人类学”,原因有二。其一,试图回应影视人类学这门学科能干什么。据我的理解,从事影视人类学的人,要做的事有两件,一是借助影音记录设备进行影音实践,并形成形式多样的影音成果;二是对影音实践中遭遇的问题进行回应并不断反思,形成理论研究成果。其二,影视人类学的影音实践,包含着多重可能性。影音实践的方法的多样性,影音实践的成果的多样性,是从事影视人类学的人必须面对的问题。影视人类学影音实践的最终结果,并不仅仅只是影视纪录片,也即,并不仅仅是民族志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