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虚构的影音获取方式

三、非虚构的影音获取方式

从非虚构的影音获取方式的界定中,可以归纳出这种影音获取方式的基本特征——不导演不安排不摆拍记录设备跟前的人。虚构电影的导演,拥有指挥记录设备跟前的人的权力,可以要求演员按照导演的意志来表演。但民族志电影的记录者没有这样的权力。不组织人群为记录服务,不改变场景的样貌和事件的进展;不要求记录设备跟前的人重复曾经做过的某个动作,不要求记录设备跟前的人复述曾经说过的话语。恪守非虚构的影音获取方式,要求记录者彻底放弃对设备跟前的人的人为控制。

在那些试图控制记录设备跟前的人、试图控制事件进程的记录者看来,非虚构的影音获取方式满含风险,充斥着各种不确定性。不过,对于采取非虚构的影音获取方式开展实地影音记录的人来说,他们一直勇敢地与风险、不确定性相伴相处。

在《民族志电影的民族志:重“观”〈不再缠足〉和〈故乡的小脚奶奶〉》[1]中,我曾经提出“结构生活”与“在生活中结构”两个概念。在民族志电影的实地影音记录实施之前,就写下脚本,写好解说词,甚至列出分镜头台本,在影音记录过程中按照事先备好的文本,去生活现实中寻找素材。如果找不到与文本内容对应的素材,就通过安排、导演、摆拍的方式创造素材。这种做法,我称之为“结构生活”。

与“结构生活”相反,记录者仅仅在把握影片主题和切入角度的基础上,跟随人物的行为、仪式的进程、事件的发展、生产的时间节令来展开记录,并在记录过程中不断发现与影片主题和切入角度相关的场景、物件、人物言语等。我把这种实地影音记录方式称之为“在生活中结构”。

“结构生活”的影音记录方式,记录者常常通过自己的人为干预,不断排除偶然性。“在生活中结构”的记录方式,记录者不得不时时刻刻面对偶然性,并坦然接纳这种偶然性。所以,如何最大限度地克服民族志电影实地影音记录中的偶然性,成了任何一个记录者必须思考和面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