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调

云阁别一年，无信息，因为忆昔，词三首以寄相思，仍用前韵。［1］

忆昔年时人海里。十丈游尘［2］，别有清凉地。尔汝［3］相呼同卧起，选花移竹分红翠。谁解于今离别意？袖手关河［4］，太息无穷事。但恨人生休识字，吾侪只合沟渠死［5］。云阁送余出都，有“算吾侪，未必沟渠死”一语。

【注】

［1］此《蝶恋花》三首应作于光绪十三年丁亥（1887）。云阁：即文廷式，见前《蝶恋花》（酽淡春晴初酒里）词注。按：光绪十二年（1886）六月，文廷式与词人别于上海，七月十六日归至萍乡，十八日入湖南，二十日到长沙。夏秋在湘，冬仍返萍乡。光绪十三年（1887）正月初间，至南昌。夏，往长沙。六月，入都。时志锐任詹事，协办翰林院事。而本年词人在粤，故有此忆昔相思之作。（参阅汪叔子编《文廷式集》、钱仲联《文芸阁先生年谱》、吴天任《梁节庵先生年谱》）

［2］游尘：指流言、毁谤。《南齐书·豫章文献王嶷传》：“沾饮过量，实欲仰示恩狎，令自下知见，以杜游尘。”按：光绪十一年（1885），词人因弹劾北洋大臣李鸿章而为诬谤大臣，追论妄劾，交部严议，降五级调用。（参阅《清史稿》卷四百七十二《梁鼎芬传》）

［3］尔汝：即你我，是彼此亲昵的称呼，表示不拘形迹，亲密无间。唐韩愈《听颖（一作“颍”）师弹琴》诗：“昵昵（一作‘妮妮’）儿女语，恩怨相尔汝。”

［4］袖手关河：化用宋陆游《书愤》诗之二：“关河自古无穷事，谁料如今袖手看。”袖手：藏手于袖中，表示不参与，不过问其事。此处表示无能为力之意。关河：关山河川，泛指祖国。

［5］吾侪：我辈，我们这类人。侪，同辈、同类人。《左传·宣公十一年》：“对曰：‘可哉！吾侪小人，所谓取诸其怀而与之也。’”唐杜甫《宴胡侍御书堂》诗：“今夜文星动，吾侪醉不归。”只合：只应，本来就应该。唐薛能《游嘉州后溪》诗：“当时诸葛成何事？只合终身作卧龙。”沟渠：借指荒野。汉扬雄《解嘲》：“当涂者升青云，失路者委沟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