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

丁亥八月十五夜对月［1］

开帘但见伤心月，照人谁似花如雪［2］。曾记惜红芳［3］，鸳鸯笑两行［4］。云裳娇贴地［5］，唤醒春酲［6］未。灰尽较相思，香残一寸时［7］。

【注】

［1］此词作于光绪十三年丁亥八月十五日（1887年10月1日），时词人在肇庆，主讲端溪书院。按：此《菩萨蛮》三首，似词人忆龚氏之作。龚氏美而能诗，是王先谦甥女、龚镇湘侄女。光绪十一年（1885），词人辞官出都时，将家眷托付给文廷式，自此便开始分居生活，也就有此相思回忆之作。

［2］“照人”句：化用唐白居易《村夜》诗：“独出前门望野田，月明荞麦花如雪。”

［3］红芳：指红花。惜红芳指爱惜、舍不得红花。唐陈子昂《感遇》：“但恨红芳歇，凋伤感所思。”五代韦庄《诉衷情》词：“碧沼红芳烟雨静，倚兰桡。”此处以“红芳”喻龚氏。

［4］两行：庄子谓不执着于是非的争论而保持事理的自然均衡为“两行”。《庄子·齐物论》：“是以圣人和之以是非而休乎天钧，是之谓两行。”郭象注：“任天下之是非。”宋秦观《幽眠》诗：“不如听两行，一概付酒觞。”

［5］云裳：仙人的衣服。仙人以云为衣，故称。此处指词人妻子美丽的衣裳。晋郭璞《山海经图赞·太华山》：“其谁游之，龙驾云裳。”

［6］春酲：春日醉酒后的困倦。唐元稹《襄阳为卢窦纪事》诗之三：“犹带春酲懒相送，樱桃花下隔帘看。”

［7］“灰尽”二句：化用唐李商隐《无题》诗之二“一寸相思一寸灰”句，表达词人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