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调

春梦来时在那厢［1］，昵人半晌［2］去思量，落花多处满斜阳。手挽飘红惟有影，眼看成碧太无常［3］，人生到此可能狂［4］。

【注】

［1］据词意，此词作于光绪十一年乙酉（1885）后，即词人遭贬谪之后。春梦：喻世间的人事繁华如春梦一样短暂易逝。那厢：犹那边。元王实甫《西厢记》第一本第二折：“【耍孩儿】当初那巫山远隔如天样，听说罢又在巫山那厢。”

［2］“昵人”句：昵人，亲近人。半晌：一会儿。谓春梦近人，又匆匆消失，留下的是对往事的追思与惆怅。

［3］“手挽”二句：化用南朝梁王僧孺《夜愁示诸宾》诗“谁知心眼乱，看朱忽成碧”句意。词人深感世事无常。

［4］“人生”句：人生到此，南朝梁江淹《恨赋》：“人生到此，天道宁论？于是仆本恨人，心惊不已，直念古者，伏恨而死。”谓人生到了这步田地，连故作疏狂也无意义了。表达词人失望、愤懑、痛苦之情。

【评】

陈永正《岭南历代词选》云：“词人少时的理想，已如春梦般破灭了。满地斜阳，落红乱舞，眼见大清帝国不可避免地走向衰亡，思君有恨，无力回春，词人感到极度的痛苦。‘人生’一句，是他失望的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