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蝶令

九月山居，有怀龙二凤镳。［1］

南返樯乌［2］早，西飞海燕高。去年今日①共团焦［3］，正是幽兰卧绿、夜迢迢。浮世嗤蓬累［4］，临歧湿柳条。一枝安隐②托鹪鹩［5］，只恨同心人远③、雨潇潇。

【校】

①“今日”，杨辑本作“今段”。

②“隐”，杨辑本作“稳”。

③“只恨同心人远”，杨辑本作“只恨同人远”。按：据本词谱格律，杨辑本“只恨同”下疑脱“心”字。

【注】

［1］此词作于光绪十八年壬辰（1892）九月，时词人寓居焦山，有怀表弟龙凤镳。龙二凤镳：龙凤镳（1867—1909），字伯鸾，号复园、澄盦，广东顺德大良人，为清晖园龙氏族人。官至员外郎，词人表弟，与李文田交好。工诗书，善画山水，好藏书，有“六篆楼”，收藏精椠甚多，刊刻有《知服斋丛书》《广雅堂诗集》等。

［2］樯乌：桅杆上设置的候风乌，用以测风向，也用以比喻飘忽不定的生活。唐杜甫《登舟将适汉阳》诗：“塞雁与时集，樯乌终岁飞。”宋张先《御街行·送蜀客》词：“纷纷归骑亭皋晚，风顺樯乌转。”

［3］“去年”句：去年今日，指1891年，龙凤镳来山居问疾。词人有《龙伯鸾表弟问病山居，出示京师见怀诗，依韵答谢六首》《同龙二登北固山》诗。团焦：圆形的草屋，亦称“团标”“团瓢”。《北齐书·神武帝纪上》：“及得志，以其宅为第，号为南宅。虽门巷开广，堂宇崇丽，其本所住团焦，以石垩涂之，留而不毁。”明方以智《通雅·宫室》：“团焦，团标也……标音瓢，今人曰团瓢，谓为一瓢之地也。”

［4］蓬累：飞蓬飘转飞行，比喻人之行踪无定。《史记·老子韩非列传》：“且君子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张守节正义：“蓬，沙碛上转蓬也；累，转行貌也。言君子得明主则驾车而事，不遭时则若蓬转流移而行，可止则止也。”此处词人感慨不得志，生活漂泊。

［5］“一枝”句：化用《庄子·逍遥游》：“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鹪鹩：鸟名，别名“巧妇鸟”“工雀”“桑飞”等。形小，体长约三寸。羽毛赤褐色，略有黑褐色斑点，尾羽短。常取茅苇、毛羽等交织为巢，甚精巧。遍布国内大部分地区，为东部沿海常见的笼鸟。晋张华《鹪鹩赋》序：“鹪鹩，小鸟也，生于蒿莱之间，长于藩篱之下，翔集寻常之内，而生生之理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