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七

缥缥鸾凤［1］扶云下，绿章［2］次第通宵写。不敢负深恩，身危舌尚存［3］。

如何无一答？密字银笺合［4］。沧海亦成枯［5］，当筵［6］泪更无。

【注】

［1］缥缥：犹飘飘，轻举貌。《汉书·贾谊传》：“凤缥缥其高逝兮，夫固自引而远去。”颜师古注：“缥缥，轻举貌。”鸾凤：比喻贤俊之士。《楚辞》引贾谊《惜誓》：“独不见夫鸾凤之高翔兮，乃集大皇之野。”此处指主战派官员及其他有见识之士。

［2］绿章：亦称“青词”。旧时道士祭天写奏章表文时，因用朱笔写在青藤纸上，故名。唐李贺《绿章封事》诗：“绿章封事咨元父，六街马蹄浩无主。”王琦汇解：“《演繁露》：‘今世上自人主，下至臣庶，用道家科仪奏事于天帝者，皆青藤纸朱字，名为青词。’绿章即青词，谓以绿纸为表章也。”宋陆游《花时遍游诸家园》诗：“绿章夜奏通明殿，乞借春阴护海棠。”此处指群臣的奏疏。时战事紧急，光绪帝示意亲近的朝臣多上疏主战，企图借清议以压迫以慈禧太后为首的主和派，于是南书房、上书房两处人员每日轮流上奏折，多请停办“点景”，主战论高涨一时。

［3］舌尚存：语出《史记·张仪列传》：“张仪已学而游说诸侯，尝从楚相饮，已而楚相亡璧，门下意张仪，曰：‘仪贫无行，必此盗相君之璧。’共执张仪，掠笞数百，不服，释之。其妻曰：‘嘻！子毋读书游说，安得此辱乎？’张仪谓其妻曰：‘视吾舌尚在不？’其妻笑曰：‘舌在也。’仪曰：‘足矣。’”此句赞扬群臣为感戴君恩，虽身处险境，犹冒死竭力谏诤。时慈禧太后有意对主战派进行报复，曾言：“今日令吾不欢者，吾亦将令彼终身不欢。”（见《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

［4］银笺合：奏章未拆开阅览。银笺，纸的美称。宋王沂孙《高阳台》词：“怎得银笺，殷勤与说年华。”此处指奏章。时光绪帝虽有亲政之名，但无亲政之实。“归政后，必须永照现在规制，一切事件，先请懿旨，再于皇帝前奏闻。”（见《光绪朝东华录·光绪十二年六月》）因此主战派奏章多无回复。

［5］沧海亦成枯：泪将流尽。言上疏诸臣的怆痛悲伤。

［6］当筵：暗指慈禧太后奢侈淫乐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