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争议焦点

二、争议焦点

(一)HIQ可能受到巨大损失

HIQ提出,自己所有业务都依赖于从领英获取数据。如果领英禁止其获取数据,HIQ将承受巨大损失。

领英认为,即便用户公开自己的信息,用户对控制这些信息的公开和使用方面仍享有重要利益。如果允许HIQ继续收集这些信息,用户隐私将受到侵犯,领英也会因用户信任和信心受损而受到损失。但该观点并没有得到支持。法院认为,领英在没有确保用户知情或同意的情况下允许第三方获取用户数据,说明其自身并没有高度重视用户隐私保护。HIQ已经收集信息长达5年时间,领英对此非常清楚,但一直没有证明自己受到经济或其他方面的损失,也没能证明为何这次突然要禁止HIQ收集信息。

(二)HIQ收集和分析用户数据是否违反法律规定

1.《计算机欺诈与滥用法》(CFAA)

《计算机欺诈与滥用法》规定了需要承担责任的两种情形:没有获得授权或超越授权进入他人计算机系统获取数据。

HIQ收集数据的行为是否属于“未经授权”?

领英举了两个案例以证明HIQ收集数据的行为属于“未经授权”。但这两个案例都是进入他人系统获取未公开的数据,而HIQ收集的是用户向社会公开的数据。

法院认为,必须结合CFAA的历史背景理解其规定。CFAA是为了处理“黑客”或“侵入”未公开数据——通常是受密码保护的计算机。如果按照领英的观点,禁止他方收集公开数据,可能导致一些不良后果,例如:网站运营者出于种族或性别歧视禁止有关人员或群体登录该网站,政治候选人阻止特定的新闻媒体或对手的支持者登录其网站,企业禁止竞争对手或消费者群体访问其网站分析产品或价格。这是立法者和法院都不愿意看到的。

判决书提到了Orin Kerr教授的观点:网络是开放的,除非是设置了特定的登录密码要求,否则他人可以获取公开的数据(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领英无权采取反机器人措施应对网络攻击等行为)。

2.加州宪法言论自由权

HIQ提出,领英违反加州宪法关于言论自由的规定。

在Robins v.Pruneyard Shopping Ctr.,23 Cal.3d 899,905(1979)中,法院认为,言论自由是宪法保障的权利,购物中心无权拒绝政治演讲的顾客进入该中心。HIQ认为领英就类似于该购物中心,无权拒绝他人登录领英采集公开信息。但该主张没有得到支持。

3.不公平竞争法(Unfair Competition Law,UCL)

HIQ主张,领英禁止其采集信息是出于不公平竞争的考虑:领英为了利用这些信息开发与HIQ竞争的产品,违反了加州不正当竞争法。HIQ举出一些证据,证明领英利用其职业网站领域的垄断地位确立其在数据分析市场的优势,和HIQ进行竞争。法院认为,HIQ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领英主张,其之所以禁止HIQ收集数据,完全是出于保护用户隐私的需要。但该主张被否决。

4.禁反言(Prom issory Estoppel)

HIQ提出,领英向用户承诺由用户掌握自己的信息,但却又禁止HIQ采集用户已经同意公开的信息,领英违反其对用户的承诺。

法院认为,领英并没有违反承诺。因为用户公开自己的信息,并不意味着其允许第三方出于任何目的地采集和使用这些数据。

(三)公共利益(Public Interest)

HIQ提出,一个私主体没有权力阻止另一个私主体采集已经在互联网上向社会公开的信息。否则,可能产生严重的宪法问题,即该私主体拥有决定谁可以参与公共空间讨论的权力。

领英则主张,用户虽然公开信息,但并不愿意看到这些信息无限制地被第三方用于任何目的地收集和分析。否则,他们宁可选择不在网上公开信息。

法院认为,用户在网络上公开自己的信息,他们对这些公开信息的隐私权利有很大不确定性。这些公开信息的人很可能希望他们的信息被收集和分析。如果领英禁止他人收集,将对互联网带来信息公开和自由流动造成威胁,这涉及公共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