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
5日 王伯祥日记载:“依时入馆工作,强自镇定,劝雪村、丏尊姑避倭焰,暂迁法租界,不纳。谓要走则只索回乡,决不在沪搬动,予既不能离沪,乃决定单搬矣。夜仲盐在家治酒,为薰宇饯行。邀予及丏、琛等作陪,畅饮至十时许始散。左右邻里之搬走者比比而是,薰宇乘车回去,遂谣传琛等乘夜迁出云。”
6日 夜与王伯祥、范洗人、章锡琛、章锡珊、刘叔琴、宋云彬在聚丰园为刘薰宇全家返贵阳饯行,吴仲盐作陪。九时许散。
二十六年,七七事变起来了,我打算带了家眷回家乡来,偶然和他谈起,他非常高兴地说:“早就应当打这个主意!落叶归根,尽管在外面飘荡,为什么呢?”他赞成我的打算,我心里固然高兴。但是,对于他这个说法,当时,我却有点反感。我认为,这是他年过五十的人多少带点颓唐意味的想法。其实,我有什么根可归呢?我终于依照他所赞同的,我的主意回到老家来了。然而在生活上,无论物质的或精神的,比起回来以前,不是更飘荡,更没有着落吗?[4]
8日 上海文化界救亡协会联合宪政协进会、中国文艺协会、剧作人协会假座小西门尚文小学欢迎沈钧儒等出狱并郭沫若回国,到千余人。主席潘公展致欢迎词,郭沫若、沈钧儒、章乃器、李公朴分别发表演说。
12日 思虑再三,全家搬至法租界霞飞路霞飞坊(今淮海中路927弄)3号。
13日 “八一三事变”发生。据王伯祥日记载:
雪村夜仍宿梧州路,今晨始出。据云尚能平静。十时许,得愈之电话,知今日九时十分倭兵在横滨桥冲我保安队防地,已接触开火矣。有顷,马路上即见纷乱之象,电车即不北过靶子路及海宁路云。十二时归饭,仲盐亦自梧厂返,盖美成已作结束,无法开工也。饭后,复往福店,则琛、洗、珊已定有办法,自明日起放假一星期,提前发付八月上半薪,惟应得薪水在廿五元以上者一律发廿五元,除梧厂留守人员外,福店每部分各酌留一二人,余均在假,且得返里。盖银行已悬牌暂停,金融无法周转,不得不分别遣留耳。
14日 上海文化界救亡协会为唤起全民抗战,共赴国难,决议创办《救亡日报》,“内容注重战事与救亡运动新闻,文字力求灵通正确”。短评由夏丏尊、邹韬奋、傅东华等负责,战地通讯由张天翼等负责,抗战消息由顾执中、金仲华等负责,时事分析由胡愈之、钱亦石、章乃器等负责,群众新闻由汪馥泉负责,自由论坛由萨空了、巴金负责,文艺由郑振铎、郭沫若、夏衍等负责。此外并在全国重要城市遍设特约电员,探报一切,关于救亡新闻报道,由阿英负责编辑,王尘无助编,周寒梅发行。
15日 下午五时梧州路总厂遭轰击,厂旁经纬里内大批妇孺无法逃出。
16日 王伯祥日记载:“清晨五时,高射炮声大作,似在西南方,想倭机袭我虹桥飞行场或龙华司令部或南车站也。亟起,匆匆食已,雪山、云彬来,谓南站被炸。偕出,途遇芷芬,因同过贝谛坊三号访丏尊。谈未多时,即出。”
19日 王伯祥日记载:“在店午饭,饭后与琛、珊、洗、调、均、索集议当前公司应急办法,因决定分别遣留办法六项,备明日公布。予薪在一百五十元以上,照新办法应暂支半薪云。四时许归,过访丏翁,告慰备至,旋行。”
20日 弘一法师致信。“此次至青岛,预定住至中秋节为止(决不能早动身)。其时轮船未必有,倘火车尚可通者,则乘火车到杭州。(转济南,换坐京浦车。)惟北方三等车,较沪杭宁大异,不能安坐,故不得不乘二等车。预算车资及其他杂用,所需甚多,拟请于护法会资中寄下八十元。若有火车开行,于中秋节后必可动身也。”
24日 《救亡日报》创刊。郭沫若任社长,夏衍、樊仲云为总编辑,夏丏尊、巴金、王任叔等为编辑委员。
至25日 战火由欧嘉路延烧,梧州路编译所、管理处货房与美成印刷厂均遭焚毁,《月报》《中学生》等停刊。
开明总厂被毁,资产损失达全部资产的百分之八十以上。
开明的两位主要负责人章锡琛和夏丏尊,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不关心时事。因为不关心,对时局就不能作出正确的分析和判断。丏尊不相信会出现长期抗战的局面。他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过:“中国从鸦片战争以来,没有认真跟帝国主义者打过一次仗,目前这个坏政府,更不会真正跟日本打起来。”锡琛呢,他虽然不是绝对不相信会打起来,但他把租界看作安全地带,以为梧州路是租界,即使打起来,也不会在租界中作战。他还有一种奇怪想法,认为国家到了最危险的关头,我这点小小事业算得什么。有一次我问他开明作了什么准备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回答我的。现在回想起来,如果章、夏两位警觉性高一点,看得远一点,事先作了相应的布置,开明的资产损失不会到百分之八十以上。[5]
26日 王伯祥日记载:“店事经丏、琛、洗、珊等集议,先由会计部轧一笔数,再召集董会依此讨议之,故今日不果开会也。”
28日 王伯祥日记载:“愈之、丏尊俱来福店,据愈之所言,战局殊难乐观,颇致忧虑。”
下旬 致信弘一法师,劝暂住青岛,并告知个人损失及困顿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