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80年代的佤族作家文学
董秀英是20世纪80年代佤族作家文化诞生后最具代表性的作家,她1981年开始文学创作,在其短暂的创作生涯中,成就和荣誉一直伴随着她。处女作短篇小说《海拉回到阿佤山》获云南省“民族团结征文”一等奖;《佤山风雨夜》获云南省1981~1982年文学创作评奖优秀作品奖;《九颗牛头》获“首届云南省文学艺术创作奖”一等奖;《最后的微笑》获第二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评奖优秀短篇小说奖;中短篇小说集《马桑部落的三代女人》获第四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评奖优秀作品奖;《姆朵秘海——天崩地裂》获昆明新时期10年文学艺术评奖报告文学奖。这些成就和荣誉源于作者对养育自己的土地和民族的深刻理解和热爱,这种爱是其作品中洋溢出的真真切切的血浓于水的情感。董秀英在其短暂的人生中为自己的民族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
《马桑部落的三代女人》几乎收录了她整个80年代的中短篇小说。其中,《石磨上的缅桂》是标志董秀英创作成熟的短篇小说。如果说此前的作品,比如《木鼓声声》《洁白的花》《河里漂来的筒裙》等具有“伤痕文学”的印记,那《石磨上的缅桂》就已经走出了“伤痕文学”的影响,作者的视野和创作领域更广阔了。这篇短篇小说讲述了山上的阿佤汉子和坝子的傣族少女的爱情故事,展现了佤族人民和傣族人民在经济、文化上的友好交往。
《九颗牛头》是董秀英的创作已经趋于更加成熟的短篇小说。小说讲述了岩嘎拉的爱情悲剧故事。岩嘎拉还是个小伙子时被姑娘的父亲嘲笑说:“家里一头牛都没有的人,还有脸来串姑娘!”他再也不去串姑娘,但这家姑娘悄悄对他说:“我等着你,你家哪天有牛头,我就去你家做婆娘。”经过一生的千辛万苦,岩嘎拉终于熬到可以一次性给寨子剽九头牛的一天,他家有牛头了,但两个有情人已是白发苍苍。当岩嘎拉紧紧闭上双眼时,他获得了几乎用一生代价换取的尊严。作者的笔尖已经触及到了这个民族精神世界中最为隐秘的角落,展示了一种特别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马桑部落的三代女人》是董秀英唯一的中篇小说。小说讲述了在社会发展的历程中人与自然、人与人的斗争故事。作者从阿佤人的祖先自石洞里出来起笔,叙述到班老寨的建立和毁灭,马桑部落的诞生,并着力叙述了马桑部落三代女人的命运。作品描写了独特的环境中独特的人物生活经历,普通的佤族外婆、母亲以及女儿都在场,她们是故事的主角。叶嘎是部落的一朵花,嫁给了朴实、善良,还在石洞里生活的他。丈夫被野牛挑死后,她照习俗转嫁给烟鬼小叔子,后来被老雕叼走了魂而死。娜海是社会的牺牲品,嫁给了不喜欢的男人,又老生女孩,小女儿妮拉作为弃婴被解放军解救。妮拉是马桑部落第一个读书人,有思想,有主见。作者通过对人物命运的悲惨和转机的描写,展现了阿佤人恶劣的生存环境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叶嘎、娜海、妮拉或外祖母、母亲、女儿是一脉相承的血肉,一脉相承的命运,最后,三代人的命运在妮拉身上发生了转变。小说设计了一个具有时代意义的悬念,妮拉走上了阿婆、阿妈做梦也没有见过的大马路,大马路延伸至无限的远方,留给读者无限的想象空间。
后来的《摄魂之地》是董秀英唯一的长篇小说,小说通过描述布饶克部落的变迁、娜巴拉和安木嘎的爱情悲剧,展现了佤族地区的风土人情、思想观念以及社会历史的发展,以丰富的情节和生动的形象展示了佤族社会从新中国成立前的原始状态到新中国成立后逐渐进步的变迁画面。可以说,《摄魂之地》是作者同时从宏观和微观的角度审视本民族发展历程的总结,具有比较高的思想性和艺术性。
董秀英作品对民间文学的吸收,对民间语言的应用,甚至作品中民间情绪的渗透等,使其作品的风格具有一种随和的民间气息。作者的民间意识和民间立场鲜明得让本民族读者感到非常亲切。神话般的故事叙事风格,让读者在故事中看到了自己民族在历史中的影子,听到自己民族在历史中的声音。董秀英的小说世界是佤族社会长期的民间世界。20世纪80年代的佤族作家文学是以董秀英的小说为代表的“开天辟地”时期,也是董秀英“独步一时”的时期。
段世琳任主编,佤族学者赵岩社、胡德扬等任副主编的《班洪抗英纪实》一书,是一部纪实报告文学,它是由众多佤族知识分子与汉族及其他民族知识分子团结合作、共同耕耘的硕果。该书内容丰富,史料翔实,情节生动,是一部有鲜明的边疆民族特色的好书,一部资治、存史、教化的好书,一部充满爱国主义激情的珍贵读物,一部佤族文人与其他民族文人共同创作的好书。它不仅有很高的史料价值,也有很高的文学价值。
佤族高级教师王有明发表了《佤族的木鼓》《佤族司岗里》《岩帅人的春节》等17篇散文和纪实文学,另王有明与陈卫东合著的《佤族风情》一书以散文的形式叙述佤族的习俗文化,不仅有很高的民族学与民俗学资料价值,也有很高的文学价值。
佤族中学高级教师兼业余作家肖则贡,从20世纪80年代初开始从事文学创作,20多年来,在《边疆文艺》《临沧文艺》《佤山文化》等文学刊物先后发表了《路向》《松鼠》《救人》等7篇短篇小说和《梳头情话》《啊,阿佤人》等6篇散文,以及《爱的天使》《新开辟的战线》等4篇报告文学。肖则贡还发表了一本传记文学《肖志生传略》和多篇民间故事,这些作品绝大多数取材于佤族。
佤族女作家兼记者吴萌,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在《人民日报》《人民政协》等国家级刊物及地方刊物发表了38篇报告文学、散文及诗歌。有的文章如《母女闯京城》《悄悄流淌的小河》等还获过奖。《佤家的四代女人》(自传体小说)已译成英文。她的作品有的取材佤族乡村生活,有的取材于其他民族中不同阶层的人们和都市生活。内容广泛,视野开阔,且文笔优美、生动,可读性很强。
佤族学者肖玉芬与王敬骝教授等人合作发表了《佤族熟语》。“熟语”虽属佤族人民集体智慧的结晶,但其“诠释”部分则属编著者们的新意,同样具有民间文学与文人文学的双重特征。
魏德明的短篇小说《王冠之花》《佤族神话与历史传说》和《佤族谚语》等著作也具有民间文学与文人文学的双重特征。陈学明、刘允褆合著的佤族史诗《葫芦的传说》,自然和前面一样属于民间文学与文人创作的产物。佤族文学这种民间文学与文人文学融会贯通的特征,属于人类各民族早期文学共有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