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证论治

辨证论治

学生甲:本例患儿病情之复杂,为临床所罕见,病程半年,遍服诸方无效。目前情况,清之则更泻,温之则更热,补之则更烦,利之则更虚。能否考虑先以资生健脾丸试服,调理脾胃,通过执中州以运四旁之法解决诸症,一旦见效,必可理出治疗的新头绪。

老师:临床不得已时,前贤有药物试探的治法。资生健脾丸性味平和,不妨试用,可暂予2 剂。

4 月3 日二诊。除腹泄、呕吐略见减轻外,余皆同前。面对烦躁不安、尖叫连连的患儿,其母甚为焦急,恳求易方解决患儿烦躁。易以清营汤加钩藤、龙齿。2 剂。

4 月6 日三诊,诸症依然。

老师:看来对这例患者的治疗,我们的思路上有错,必须沉下心来冷静分析。初时面红发热,喜冷水浇噀,当属阳证。治不如法,迁延日久,纳食日减,必气血渐伤,阴阳暗耗,此时已由阳证转为阴证,其厥冷面浮、久泻不止即是明证。阴阳二纲既明,再深入分析:其厥冷、面浮肿、吐泻,乃阳虚水泛所致;面红、烦躁,乃虚阳浮越之征;夜间惊叫,乃阴阳失和;羸瘦、腕踝以下皮肤变黑,乃气血失于充养。综合分析,其病机当为阳虚水泛,虚阳浮越,阴阳俱损,气血亏耗。《伤寒论》有云:“发汗,若下之,病仍不解,烦躁者,茯苓四逆汤主之。” 本患虽未经汗下,而久病失治,致阴阳亏耗,与汗下耗伤阴阳之病因相似,病机相同。

学生乙:本证欲寐肢冷、呕吐泻利,为较典型的少阴证,而其面若涂朱、烦躁惊叫则为少阴病中的戴阳证。少阴病为心肾虚衰之重证,而戴阳更为阳气衰败,阴虚太盛,逼使一丝残阳上越之危候。《伤寒论》第296 条对吐利、躁烦、四逆,第300 条对呕、利、烦躁不得卧寐者,均下了一个 “死” 字的结论。本患不仅上症皆见,更有皮皲裂、肤变黑等既罕见又难于解释之症状。而第292 条给出的一个生还条件:“吐利,手足不逆冷反发热者,不死。” 本患又恰恰缺如。其屡见死候而独无一线生机的病证,靠这样简单几味药能拯救吗?

老师:人们笃信《伤寒论》,乃因为它不是空谈,而是真正的临床心血结晶;人们崇尚经方,乃因其经历了千年的临床检验,证实其确有救危逆的奇效。故千万别以为某方只有简单几味药而动摇了用其救治重疾危证的信心。该患虽险象环生,死候迭见,而终有一些可以试用的条文精神,因而也就有一些可资使用的方子,总不能因其已集众多死候而拒绝对其治疗吧。

予茯苓四逆汤加味。

茯苓10g,人参6g,生附子5g,炙甘草6g,干姜6g,赤小豆15g,炒白术6g,炒山药10g。

4 月8 日四诊。上方服完2 剂,浮肿消退,烦躁及面红大减,吐泻止,开始进食。这种一方即逆转奇顽重难病势之效,却如枯禾得雨,渊壑兀峰,真乃 “无限旱苗枯欲尽,悠悠闲处作奇峰”。

续上方4 剂。

4 月13 日五诊。诸症消失,食欲健,精神好。带药4 剂回家,以作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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