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证论治

辨证论治

学生甲:这例患者有些奇怪。从致病之因到临床症状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其为失血而致之气血亏虚证。几次于省医院住院检查亦证明了这点。前医所用方药应该是对证的,而为何不仅不效,且晕厥发生愈频,每次发作时间愈来愈久?这么单纯的病情难道还能辨证不确?前述诸方怎么会均不切证呢?

学生乙:本例患者虽以晕厥为主要见症,而其证却属虚损。虚损是由脏腑亏损、元气虚弱而致的一类慢性病证。该病病程短者多伤及气血,表现为气虚、血虚或气血两虚之证;病程较长或病情较重者,多伤及阴阳,可见阴虚、阳虚及阴阳两虚证。由于气血的相关,阴阳的互根,精血的同源,脏腑受损的侧重,以及脏腑间的关联性等复杂因素,故其治并非补之即效,更不可能补而即愈。而前述治疗似未深虑及此,这大概就是其辗转治疗长达10 余年无效的原因。

学生丙:还有一点,我详细询问了患者的治疗史,他虽不能准确地记清找过多少中医治疗,而10 余年来所历医生不下二三十位。然因求效心切,所有处方少则只服1 剂,多则仅服到六七剂,感觉无效即弃之。该病起于失血,后之病机无论怎样转化,血虚均为重要病理基础。而 “有形之血不能速生”,这种不断更医和变方的杂乱治疗,必难达到渐生其血,渐扶其正之目的。这似乎也是造成其病情日进的一个重要原因。

老师:你们谈到了两个核心问题,即证属虚损和治当守方。

虚损者,大病也。从《素问》提出 “五劳所伤” 后,《难经·十四难》以 “五损” 立论,仲景在《金匮要略》中更立虚劳专篇。后世为与痨瘵以及相互传染的骨蒸、传尸等 “痨损” 相区别,将气血、脏腑虚损所致者称为 “虚损”,本例即属之。

妇人以血为本,故凡经期,特别是产后疾病,尤当特别重视,否则极易导致严重后果。故陈自明在《妇人良方》中谆谆告诫:“若遇经行,最宜谨慎,否则与产后证相类……犯时微若秋毫,成患重如山岳,可不畏哉!” 本例伤于血脉,病于产后,医而未效,治而未彻,由血伤气耗,到阴阳亏损,精虚神摇。病有夺命之虞,而治无特效之方。如何治疗呢?陈修园推崇的马元仪的一段话很有启迪意义:“阳虚有二,阴虚有三。所谓阳虚有二者,有胃中之阳,后天所生者也;有肾中之阳,先天所基者也……所谓阴虚有三者,如肺胃之阴,则津液也;心脾之阴,则血脉也;肝肾之阴,则真精也。液生于气,唯清润之品,可以生之;精生于味,非黏腻之物,不能填之;血生于水谷,非调补中州,不能化之。” 明代绮石在《理虚元鉴》中提出的著名的 “理虚三本” 更可作为依凭。他说:“肺为五脏之天,脾为百骸之母,肾为一身之根,知斯三者,治虚之道毕矣。” 而土旺则能生金保肺,土旺则能输精及肾,故治当首重益脾。而当前精亏神摇已成主要矛盾,故不可不用益肾填精。

诊为精血亏损,脑失所营,精窍失养,神无所倚之虚损晕厥。治以健脾以资生化,补肾而培真元。归脾汤合斑龙丸、河车大造丸化裁。

黄芪30g,红参10g,炒白术10g,炙甘草12g,当归10g,茯苓10g,龙眼肉12g,紫河车6g(冲),熟地黄20g,鹿茸5g(冲),阿胶10g(烊),肉苁蓉20g,天冬10g,宁夏枸杞子30g。2 剂。水煎,每日1 剂。

3 月10 日二诊。药后心累稍减,自觉稍适。

续上方,将鹿茸及紫河车用量均加至10g。5 剂。

3 月16 日三诊。药后纳食稍增,精神较好,仍动辄心累。

上方加炮附子30g,桂枝10g。

3 月21 日四诊。此次月经来朝,未再感冒。经治以来,亦未再出现过晕倒,仅偶有一过性心慌。诸症均随日递减。脉右三部易觅,且较有力。

续上方5 剂。并嘱服完后继续服用该方,但改为隔日服1 剂,服完30 剂后复诊。

5 月27 日五诊。服药以来,纳食恢复正常,心悸气短大减,已能一气登上四楼,精神转好,月经量增。尤其令人高兴的是,服药近3 个月来,从未发生过晕厥。目前仅明显感到记忆力极差。六脉均已调匀,而呈细数,舌质鲜活淡红。

嘱原方再服5 剂后停药食调。

2007 年8 月20 日因他病来诊,云停药1 年多来原病一直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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