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证论治
学生甲:细究这个患者,其实身患三病:瘙痒、泄泻、头昏。无论在中医学还是西医学里,三病都是确确实实风马牛不相及的。同时从发病情况看,三症难分新感宿疾,亦无从辨析其标本关系。弄不清这些关系,不仅治疗有顾此失彼之虞,恐怕于何处入手都有些难吧。
老师:是呀,不然《素问·标本病传论篇》怎么会提示医者,标本之道 “以浅而知深,察近而知远,言标及本,易而勿及” 呢?说明临床纵然从宏观层面掌控病情也都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要深入到这种复杂患者具体的遣方用药。
面对这类病情复杂、多症交织的患者,医圣张仲景创造了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这就是辨 “证”。“证” 不是症候群或综合征,而是患病机体对致病因子在病变不同阶段中反应状态的综合表现。所以,对 “证” 的把握不应刻守微观分析和局部定位,而应着眼于整体宏观的动态分析。抓住 “证” 进行辨析,无论何 “病” 或何 “症”,皆可规范到能带出治则的档口,从而顺理成章地明确其治法。
本例患者病程特长,符合久病多瘀;奇痒难耐,符合血燥风盛;老年患病,每多气血运行迟滞,兼虚夹瘀,符合脉络失养;其舌呈黯片状,更为瘀血之明证。据此可将之辨析为:气血亏虚,皮肤失养,脉络瘀阻,瘀而生风致瘙痒;脾肾亏虚,肠络瘀阻,运化失司而致泄泻;精血亏虚,血脉瘀阻,清气不升,脑失充养而致头昏。
证属气滞血瘀。予血府逐瘀汤加味。
当归尾12g,生地黄20g,桃仁10g,红花10g,紫草30g,墨旱莲30g,茜草10g,川芎10g,柴胡10g,赤芍10g,桔梗10g,蜂房10g,蜈蚣1 条,蟾皮10g,甘草10g。2 剂。水煎,每日1 剂。忌海味、辛辣、油腻厚味及香燥食物。
3 月10 日二诊。患者欣喜若狂,滔滔述说经过:初诊当日傍晚7时服药1 次,夜入睡至12 时左右醒来感头皮奇痒,在无法忍受时,不断抓捶揉搓,而皆无济于事。其程度为20 年来所未遇,幸好仅一二分钟即自行停止。次晨起床,头旋转,约2 分钟恢复正常。随即继续服药。服完1 剂,痒大减;2 剂服完,全身瘙痒竟完全停止。自谓20 年缠身之苦竟想不到就这么好了。
今日来诊,改求解决头昏、飘浮感及泄泻。二症既均为血瘀作祟,遂不更方。而本 “小毒治病,十去其八” 的原则,原方去虫类药后稍作增损。
当归尾12g,生地黄12g,桃仁10g,红花10g,桔梗10g,赤芍10g,柴胡10g,枳壳12g,天麻12g,乌梅10g,黄连10g,地榆10g,茯苓12g,炒山药30g,煨葛根30g,羌活10g。2 剂。煎、服法同前。
3 月12 日三诊。药后头昏飘浮感大减,大便亦减至每日2 次,仍稀溏,腹鸣。患者治疗信心十足,自行追述病史:20 年前皮肤瘙痒不久,即出现腹中整日鸣响、冷痛、稀便,每日三四次。因较皮肤瘙痒能忍受些,又怕述病太多医生用药不专,故先时未及治疗。乃至皮肤瘙痒久治无望时,又才回过头来治疗本病,孰料仍无效果。现瘙痒得止,复又燃起了续治本病的希望。为资参考,特意找出了所保存十多年来服用过的一大摞处方。细检诸方,均健脾燥湿、祛风涩肠、温阳益肾、补气导滞之品。乃于二诊方去生地黄,加九香虫10g。仍令服2 剂。
3 月15 日四诊。上2 剂服完后,大便每日1 次,已成形,腹尚有微鸣、冷感。病已近愈,宜以丸药巩固。
以第三诊方去羌活,各药用量加至3 倍,再加入水蛭18g,钩藤30g。共研末,炼蜜为60 小丸,每日早、晚各以开水送服1 丸,共服1个月。
后随访,所患病症,尽得荡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