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
〔格茨，卡特丽娜，赫尔曼（藏着）。
格茨 （上）你笑什么？
卡特丽娜 笑我做的梦，因为我梦见你背上挨了一刀，死了。（稍停）喂，他说了吗？
格茨 谁？
卡特丽娜 神甫。
格茨 哪个神甫？噢，对了！是的，是的，当然说了。
卡特丽娜 就在今天晚上吗？
格茨 这关你什么事？把我的靴子脱了。（卡特丽娜给他脱下靴子）孔拉德死了。
卡特丽娜 我知道了，整个军营全都知道了。
格茨 给我拿酒来。应该庆祝一番。（卡特丽娜伺候他喝酒）你也来喝。
卡特丽娜 我不想喝。
格茨 喝，以上帝的名义。今天是节日。
卡特丽娜 真是美好的节日！以杀戮开始，以屠城结束。
格茨 这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节日。明天，我要动身到我的土地上去了。
卡特丽娜 （突然一惊）这么快？
格茨 快！我盼了整整三十年。我一天也不能再等了。（卡特丽娜好像心绪不宁）你觉得不舒服？
卡特丽娜 （定了定神）那是因为孔拉德的尸骨未寒，就听到你在讲你的土地了。
格茨 那里的土地三十年来暗地里一直是属于我的。（举起酒杯）为我的土地，为我的城堡，干杯！（卡特丽娜默默地举起酒杯）你说，为你的土地干杯！
卡特丽娜 不。
格茨 为什么？臭婊子。
卡特丽娜 因为那些土地不是属于你的。你以为谋害了你的兄弟，你就不再是私生子了吗？（格茨大笑起来，要打她耳光，她躲开，笑着把身子往后一闪）土地，是作为遗产相传的。
格茨 要我接受这份遗产的话，当初我要付出的代价就大了。属于我的东西，也就是我拿的东西。来，干杯，否则我要发火了。
卡特丽娜 为你的土地干杯！为你的城堡干杯！
格茨 愿今天夜里在走廊里，有许多愤怒的死鬼。
卡特丽娜 的确如此。你这个蹩脚演员。没有观众你还有什么可干的呢？我为死鬼干杯。（稍停）那么说，我的宝贝，属于你的东西，也就是你拿的东西喽？
格茨 那还用说。
卡特丽娜 那么，除了你的庄园，你的领地，你还拥有一件无价之宝，可你好像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啊。
格茨 什么无价之宝。
卡特丽娜 我，亲爱的，我。难道你不是把我抢来的吗？（稍停）你打算把我怎么办呢？决定吧。
格茨 （一面看着她，一面思索）好吧，我带你走。
卡特丽娜 你带我走？（她迟疑地踱着步）为什么你要带我走呢？是为了把一个妓女安置在一个有历史意义的城堡里吗？
格茨 为了让一个妓女睡在我母亲的床上。
〔稍停。
卡特丽娜 如果我拒绝呢？如果我不愿意跟你走呢？
格茨 我巴不得你不愿意呢。
卡特丽娜 啊！你把我强行带走。这样可以使我感到好受一些。如果我甘心情愿跟你走，我会感到羞耻的。（稍停）为什么你总是要抢夺别人也许会乐意给你的东西呢？
格茨 为了证明人们是不会乐意给我的。（向她走去）瞧着我，卡特丽娜，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卡特丽娜 （急切地）我没什么呀！
格茨 这些日子以来，你完全变了。你一直非常讨厌我，是吗？
卡特丽娜 这倒不假，是非常讨厌你！
格茨 你老是梦见你杀了我吗？
卡特丽娜 一个晚上有好几次。
格茨 至少你没忘记是我糟蹋了你，是我使你堕落下去的吧？
卡特丽娜 我就怕忘了。
格茨 我的爱抚你是勉强接受的喽？
卡特丽娜 你的爱抚使我浑身颤抖。
格茨 好极了。如果你竟敢在我的怀里昏倒，我立即就撵你走。
卡特丽娜 可是……
格茨 我什么也不再接受，即使是一个女人的爱情也不接受。
卡特丽娜 为什么？
格茨 因为我收下的东西太多了。二十年里，他们慷慨地把一切给了我，甚至我呼吸的空气也是他们给的。一个私生子应该吻一吻那只抚养他长大成人的手。噢！现在我要拿出去多少来作为报答啊！我要拿出去多少来作为报答啊！
弗朗茨 （上）主教阁下的使者到了。
格茨 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