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
〔乔治，儒勒。
乔治 开始干吧！
儒勒 您什么都了解，不是吗？
乔治 关于哪方面的事？
儒勒 关于苏联的，是吗？
乔治 那还用说！
儒勒 那里……是很可怕的啦？
乔治 （明白对方意图）啊！
儒勒 能否跟我谈谈……
乔治 不行。叫董事会全体董事来，我要提出条件！
儒勒 完全可以向我提……
乔治 不行。叫董事们来。
儒勒 （打电话）喂，我亲爱的董事长，那件意外的事情已经到了，它在等您呢。对，对，对。您看，我答应的事从不食言。（挂上电话）他火冒三丈，这个老混蛋。
乔治 为什么？
儒勒 他曾想要我的命。
乔治 他叫什么名字？
儒勒 穆东。
乔治 他的名字，我记住了。
〔静场片刻。
儒勒 我本来想，一边等他们，一边……
乔治 把我知道的先拿点出来你看看。好吧！我可以详细地透露一旦爆发世界大战如何占领法国的那个有名的C字计划。
儒勒 有一个占领法国的C字计划？
乔治 去年，您的报纸就谈过这个计划。
儒勒 是吗？噢！对！可是，我……希望得到证实。
乔治 你们当时写的文章不是说C字计划包括一个枪决名单吗？不错！你们说得对。
儒勒 要枪决一些法国人？
乔治 十万。
儒勒 十万！
乔治 你们写过没有，写了还是没写？
儒勒 您知道，我们写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这一点。那您一定有名单了？
乔治 我记住了两万人的名字。
儒勒 举几个让我听听。要枪毙谁？赫里欧[4]，有吗？
乔治 当然！
儒勒 他呀，他对你们——咳，是对他们——可挺不错的呀。这倒挺有意思！还有谁？我想，所有的部长谁也跑不了？
乔治 还有当过部长的人。
儒勒 那就是说，四个议员里，就有一个。
乔治 对不起！四个当中有一个是因为当过部长而遭处决；可是另外三个也可能出于别的理由而被枪毙。
儒勒 我明白了：整个议会，除了共产党以外，都跑不了。
乔治 除了共产党？为什么？
儒勒 因为共产党也……
乔治 嘘！
儒勒 但是……
乔治 您心肠还不够硬，我都说出来您还受不了！咱们一步一步来，慢慢地透露。
儒勒 您知道贝尔德里叶吗？
乔治 贝尔德里叶？
儒勒 我们希望他能上名单。
乔治 嗬！这为什么呢？
儒勒 不为什么！是想叫他好好反省反省。没有他，也就算了。
乔治 因为我知道，有两个姓贝尔德里叶的。一个名叫勒内……
儒勒 不是这个。
乔治 幸好，因为这个人不在名单上。
儒勒 我们的那一位，名字叫亨利。是个激进社会党人。
乔治 亨利？那就对上了。名单上就是他。是个议员？
儒勒 不是。过去当过，现在不当了。这次又要参加塞纳-马恩省的部分选举。
乔治 那就是他了。您想，能饶得了他吗？他还是第一批杀的。
儒勒 您真叫我高兴。在新闻界，有谁？
乔治 人很多啊。
儒勒 那您举个例子，有谁？
乔治 有您！
儒勒 有我？（奔向电话机）佩里格尔吗？通栏六行大标题：“涅克拉索夫在巴黎。我报社长名列黑名单”。真有意思，嗯？可不，真有意思！（挂上电话。突然发作）我？被枪毙！这，这……这是不行的。
乔治 嗨！
儒勒 我是一家政府报纸！您说呢，就是苏联人占领了巴黎，也得有个政府啊！
乔治 当然要有。
儒勒 既然如此，那么？
乔治 他们会保留《巴黎晚报》》，但人员要清洗。
儒勒 被枪毙！最可笑的是，这对我来说，并非完全令人不快之事。这增加分量，使人的地位提高。我高大了。（站到镜子前）被枪毙！被枪毙！这个人呀，要被枪毙了。哎，我现在对自己，已经是刮目相看了。您知道这使我想起什么吗？想起我接受荣誉勋位勋章的那一天。（转身面向乔治）那董事会的人呢？
乔治 您只要把名字一一说出来，我就马上告诉您，他们每个人的命运又将如何。
儒勒 他们来了！
〔董事们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