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场

第九场

〔弗朗茨，莱妮，尤哈娜。

尤哈娜　（打开门）太好啦。我不喜欢躲躲藏藏。（和蔼可亲地）你好。

莱妮　（和蔼可亲地）你好。

〔尤哈娜惴惴不安，推开莱妮，径直向弗朗茨走去，望着看报的弗朗茨。

尤哈娜　报纸？（弗朗茨连头也不回。她转身向着莱妮）你进行得好快哟。

莱妮　我着急啊。

尤哈娜　急于杀他？

莱妮　（耸耸肩膀）不，不。

尤哈娜　那你就赶紧吧，我们已经走到前头去了。从今天起我深信他将忍受现实。

莱妮　这就怪了，他也深信你将忍受现实。

尤哈娜　（微笑）我将忍受一切。（稍停）父亲把事情告诉你了？

莱妮　是的。

尤哈娜　他威胁过我。是他告诉我怎样到这儿来的。

莱妮　啊！

尤哈娜　他没有对你讲起吧？

莱妮　没有。

尤哈娜　他在耍弄我们。

莱妮　那还用说。

尤哈娜　难道你能认了？

莱妮　认了。

尤哈娜　你有什么要求？

莱妮　（指着弗朗茨）你从他的生活中出去。

尤哈娜　我永远不出去。

莱妮　那我把你赶出去。

尤哈娜　试试吧。

〔静场。

弗朗茨　（放下报纸，站起身，向尤哈娜走去。很贴近她）尤哈娜，你答应过我，只相信我一个人的话。现在是实现你诺言的时候了，今天我们爱情的成败全在于此。

尤哈娜　我只相信你的话。（他们互相看着。尤哈娜充满信任地向弗朗茨微笑，但弗朗茨脸色苍白，由于不断抽搐而扭作一团。他竭力向尤哈娜微笑，然后转过身，走向他自己原来的位子，又拿起报纸）怎么样，莱妮？

莱妮　我们是两个。有一个是多余的。谁是多余的人应当自己承认。

尤哈娜　那我们怎么进行？

莱妮　应当进行严肃的较量，如果你赢了，你取我而代之。

尤哈娜　你会作弊的。

莱妮　用不着。

尤哈娜　为什么？

莱妮　你肯定输。

尤哈娜　你说怎么较量吧。

莱妮　好。（稍停）他跟你讲过海恩里希副官和俄国俘虏吗？他谴责自己由于救了两个游击队员的命而置他的伙伴们于死地，是吗？

尤哈娜　是的。

莱妮　你对他讲过他做得对，是吗？

尤哈娜　（嘲讽地）你什么都知道！

莱妮　不必奇怪，因为他也这么哄过我。

尤哈娜　怎么？你认为他在撒谎？

莱妮　他对你说的没有一点是假的。

尤哈娜　可是……

莱妮　可是他的故事没有讲完。尤哈娜，较量开始。

弗朗茨　了不起！（他扔下报纸，站起身，脸色苍白，眼睛发呆）一百二十个船坞！如果把我们的船只每年航行的航程加在一起，就等于从地球到月亮的距离了。德国站起来了！德国万岁！（他迈着机械的大步子走向莱妮）谢谢你，妹妹。现在，你走吧。

莱妮　不。

弗朗茨　（命令的口吻，大嚷）我说了，请你走。（想拖莱妮出去）

尤哈娜　弗朗茨！

弗朗茨　怎么？

尤哈娜　我要知道故事的结局。

弗朗茨　故事没有什么结局。除了我，所有的人都死了。

莱妮　瞧瞧他。四九年某一天，他向我什么都承认了。

尤哈娜　承认了？承认什么了？

弗朗茨　鬼话。能跟她谈正经事吗？我说说闹着玩的！（稍停）尤哈娜，你答应过只相信我的话。

尤哈娜　是的。

弗朗茨　相信我吧，上帝啊！请相信我吧！

尤哈娜　我……有她在场你就不一样了。（莱妮笑）你要设法使我相信你啊！对我说她在撒谎，说啊！你没有作过孽，是吗？

弗朗茨　（几乎是骂骂咧咧的）没有。

尤哈娜　（暴躁地）说出来呀！得让我听见！你说：我没有作孽！

弗朗茨　（声音不由自主）我没有作孽！

尤哈娜　（不胜恐怖地看着弗朗茨，开始大叫）哈！（忍住叫喊）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弗朗茨　（执拗地）我没有作孽。

莱妮　你听凭别人作孽。

尤哈娜　谁？

莱妮　海恩里希。

尤哈娜　对两个俘虏吗？

莱妮　那两个只是开始。

尤哈娜　还有别人？

莱妮　万事起头难嘛！

弗朗茨　我要把事情说清楚。我见到你们两个在一起，就晕头转向了。你们让我受不了……尤哈娜，等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再谈吧……事情发展太快了……我将恢复理智，我将说出全部真相，尤哈娜，我爱你胜过爱我的生命……

〔弗朗茨抓住尤哈娜的胳膊。她大声嚷着挣脱了。

尤哈娜　放开我！

〔尤哈娜走到莱妮一边。弗朗茨面对着她，呆若木鸡。

莱妮　（向着尤哈娜）较量进行得很不顺利。

尤哈娜　较量失败了。把他留给你吧。

弗朗茨　（茫然不知所措）你们俩，都听我说……

尤哈娜　（带着憎恨的心情）你严刑拷打过人！你！

弗朗茨　尤哈娜！（尤哈娜望着他）别这么看我！不要这样。别这么看我！（稍停）我知道了！（他哈哈大笑，四肢着地爬起来）倒退！倒退！（莱妮吼斥。弗朗茨站起来）小妹子，你从来没见过我横爬吧？（稍停）你们走吧，两个人全走开！（莱妮走近桌子，欲开抽屉）现在五点十分。告诉爸爸，我约他六点在开家庭会议的地方会面。出去。（长时间的静场。灯光暗下来。尤哈娜第一个出去，头也不回。莱妮有点犹豫，跟着退场。弗朗茨坐下，重新拿起报纸）一百二十个船坞：简直是一个帝国！

——幕　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