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场
〔弗朗茨、尤哈娜。
弗朗茨 杀掉自己的士兵，这好吧？
尤哈娜 你并没有把他们杀掉啊。
弗朗茨 我没有尽力使他们不死。
尤哈娜 俘虏不肯招供。
弗朗茨 你怎么知道？
尤哈娜 他们是些乡下佬嘛！他们没有什么可说的。
弗朗茨 谁证明他们不是游击队呢？
尤哈娜 一般说来，游击队员不肯开口。
弗朗茨 一般说来，是的（语气肯定，样子疯癫）德国不折不扣等于罪过，嗯，什么？（摆出上流社会人物的风度，过分潇洒，近乎滑稽可笑）我不知道是否说明了我的意思。你已经属于另一代人。（稍停。激烈，无情，真挚；不看尤哈娜，眼睛发呆，差不多笔直站着）生命短促，但有个好死！前进！前进！走到恐怖世界的尽头，还要穿过地狱！一座火药库：我要让它在黑暗中爆炸，把一切都炸个稀巴烂，只剩下我的国家；等等，我也许只不过是一束令人难忘的绚丽的焰火，刹那之后什么也不存在了：一片黑暗，只有我的名字铭刻在青铜像上。（稍停）应该承认我发了不少牢骚表示不满。道德准则，我亲爱的，没完没了的道德准则。至于那两个素不相识的俘虏，你以为我喜欢我的士兵胜过他们吗？应该说我的回答是否定的！那我岂不是一个吃人肉喝人血的人了吗？且慢，我最多不过是一个吃素的人。（稍停。夸张其辞，斩钉截铁地）干得不彻底的人等于什么也没有干：我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干的人不算是人。人？（好像点名时自己点到自己）到！（稍停。向着尤哈娜）这就是第一条罪状。
尤哈娜 我恕你无罪。
弗朗茨 我说应该进行辩论。
尤哈娜 我爱你。
弗朗茨 尤哈娜！（房门口有人敲门：五下，四下，两次三下。他们面面相觑）唉，太晚了一点。
尤哈娜 弗朗茨……
弗朗茨 你恕我无罪已经太晚了一点。（稍停）爸爸已经都讲了。（稍停）尤哈娜，你将看到人头落地。
尤哈娜 （瞧着弗朗茨）杀你的头？（有人又在敲门）你听凭宰割？（稍停）这么说你不爱我喽？
弗朗茨 （默默地笑着）我们的爱情，我一会儿再对你说……（指着门）让她在场，不怎么好。但记住这一点：我请你帮助我，但你不肯伸出帮助之手。（稍停）如果还有一次机会……现在请进去吧！
〔他把她带到浴室门口，她进去。他关上门后，去给莱妮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