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
〔儒勒，塔维尼埃，佩里格尔，女秘书。
儒勒 几点了？
塔维尼埃 差两分十点。
儒勒 希比洛还没来？
塔维尼埃 没来。
儒勒 以前他每天都早到……
佩里格尔 他今天还没有迟到。
儒勒 不对！但他已经不提前来了。现在我没有帮手了！
〔电话铃声。
女秘书 （接电话）喂！是，是。董事长先生。（对儒勒）董事会开会了。董事长问有没有新主意。
儒勒 新主意？滚他娘的吧！告诉他，我出去了。
女秘书 （对话筒）不，董事长先生。他可能在排版车间。（对儒勒）看来，他可没好气儿。
儒勒 告诉他，我有件好事要告诉他，他听了准大吃一惊。
女秘书 （对话筒）他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说要告诉您一件惊人的好消息。好的。
儒勒 他怎么说？
女秘书 说董事会等着您的电话。
儒勒 老守财奴！吝啬鬼！什么惊人消息，去他妈的吧！（对女秘书）叫希比洛马上来。
女秘书 （打电话）叫希比洛到老板这儿来。（对儒勒）还没来上班。
儒勒 几点了？
女秘书 十点五分。
儒勒 （对其他人）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先是不再早到，后来就迟到。（稍停）好！好，好，好！（坐下，摆出一副安详的样子）安安静静地等吧。（又换了一个姿势，仍然安详无事的样子）要绝对安静。（对塔维尼埃和佩里格尔）你们放松放松。（女秘书打字。儒勒喊叫）我说了，要安静！（猛然跳起来，站在地上）我这个人，不是等人的人。（踱步）杀人了！
塔维尼埃 哪儿杀人啦，老板？
儒勒 我知道哪儿？开罗，汉堡，瓦尔帕来索[1]，巴黎。一架喷气飞机在波尔多上空爆炸。一个农民，在他的地里，发现了火星人的脚印。我搞的是新闻，孩子们，新闻不能等。（电话铃声）希比洛吗？
女秘书 （接电话）喂。是吗？好，部长先生。（对儒勒）是内政部长。他问有没有新情况。
儒勒 说我不在！
女秘书 部长先生，社长先生他不在。（对儒勒）他发火了。
儒勒 告诉他，我有个意外的消息要告诉他。
女秘书 社长先生刚才说，他有个您意想不到的事情要告诉您。好，部长先生。（挂上电话）过一个钟头，他再来电话。
儒勒 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就能找到这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吗？……
佩里格尔 儒勒，你一定能找到。
儒勒 我吗？要是那样，我可首先会感到意外。（停止踱步）现在恢复平静吧。真见鬼了！咱们设法想点别的吧。（稍停）怎么样？
塔维尼埃 （吃惊地）怎么？
儒勒 想啊！
佩里格尔 好吧，老板。想什么？
儒勒 我不是说了吗，想别的！
佩里格尔 我们是想别的呢。
儒勒 大声地想！
佩里格尔 （作思索状）我在寻思，房东是不是来修房顶。我的律师建议我告他一状！他说啊，官司准是我赢。可是我没有把握。
塔维尼埃 （作思索状）我那地铁车票本到底塞到哪儿去了？我把口袋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可是，我还清楚地记得，早上在地铁售票处，我用右手拿着零钱，左手……
儒勒 有贼！
塔维尼埃 （被惊醒）怎么回事？
儒勒 我总算看透你们的心了。你们心里装着什么？房顶啊，地铁票啊！你们的思想是属于我的，我花钱买来的。你们要把它从我这儿偷走！（对女秘书）我要希比洛来，给他家里打电话。
女秘书 好，儒勒。（拨电话号码，等待。儒勒停住脚步，等待）没人接。
儒勒 我非把他赶出去不可！不行，不行，我什么也不听！非赶走他不可！可谁来代替他？
塔维尼埃 梯也里·摩尼埃怎么样？
儒勒 不行。
塔维尼埃 这个人特别，怕共产主义，怕得要命。
儒勒 他的怕就是传染不到别人身上。我就知道有这么两个人，读了他写的文章后，马上参加了共产党。（突然）涅克拉索夫呢？有什么消息没有？
佩里格尔 有人在罗马见到他。
儒勒 在罗马？这下可完蛋了。天主教民主党会留住他。
塔维尼埃 可是，塔斯社辟谣了，说他半个月来一直在克里米亚。
儒勒 为什么不可能呢？目前不要过多谈论这个人。等有了确实消息再说。特别不要说他在罗马。目前旅馆业生意不景气，所以，现在不能替意大利的旅游业做广告。知道了吧，孩子们，见了困难要上，明白了吗？
塔维尼埃和佩里格尔 儒勒，都明白了。
儒勒 开展宣传攻势，需要的是什么？
佩里格尔 要有资本。
儒勒 这我们不缺。然后呢？
塔维尼埃 找个替死鬼。
儒勒 这也有。还有呢？
佩里格尔 找个题目做文章。
儒勒 要有题目，说到点子上了！题目。
塔维尼埃 要有个爆炸性的题目。
佩里格尔 爆炸性的！
塔维尼埃 恐怖加性感！
佩里格尔 弄点死人骨头，再搞点女人屁股！
儒勒 啊！有点眉目了，这个主题，我看出点名堂了！
塔维尼埃 老板，我们也看出来了……
儒勒 我找着了……
佩里格尔 我们也找着了，我们也找着了！
儒勒 你们也找着了？
塔维尼埃 可不是！
儒勒 那么，给我说说，找着了些什么？
佩里格尔 那个嘛，是呀，只是一个总的看法……
塔维尼埃 是个整体，很难……
佩里格尔 我觉得，还要找个人，为了……
塔维尼埃 是啊！为了……
儒勒 说了半天就这些！（坐下，神色颓唐。突然间）你们在开玩笑吧，孩子们？
塔维尼埃 （愤怒地）儒勒！你说我们？你怎么能这样想呢？
儒勒 你们要开玩笑，那就错了。我要出了事，你们跟着一齐完蛋。
〔电话铃声。
女秘书 （接电话）是吗？叫他马上上来。（对儒勒）是希比洛。
儒勒 终于来了！
〔四个人一动不动，眼睛死盯着玻璃门。门开的时候，儒勒示意塔维尼埃和佩里格尔出去。两人走出去，女秘书也随之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