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场
〔格茨，卡特丽娜，众人后上。
格茨 我可找到你了！不管你如何不愿显圣，这一次你必须为我创造一个圣迹出来。
卡特丽娜 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别让我一个人留下。
格茨 不，卡特丽娜，不，我亲爱的，我能救你。
卡特丽娜 你怎么行呢？你又不是教士。
格茨 我去向基督祈求把你的罪孽加在我身上。你听见我说的了吗？
卡特丽娜 听见了。
格茨 我代替你承受这些罪孽！你的灵魂像你出生的那天一样纯洁，比教士赦了你的罪后还要纯洁。
卡特丽娜 我怎么才能知道上帝是不是满足了你的愿望呢？
格茨 我去祈祷：如果我回来见你时满脸麻风和烂疮，你会相信我吗？
卡特丽娜 相信。我亲爱的，我会相信你的。
〔格茨离远一些。
格茨 这些罪孽是我的罪孽，你是知道的。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吧。既然只有我是有罪的，你就没有权利惩罚这个女人。来吧！这是我的胳膊，这是我的面孔，这是我的胸膛，毁掉我的面颊。愿她的罪孽化成我耳目中的脓血，让她的罪孽像酸液一样烧烂我的背脊、我的大腿和我的生殖器。让我得麻风病、得霍乱、得鼠疫吧，但是救救她吧！
卡特丽娜 （声音越来越微弱）格茨！救命啊！
格茨 你听见我的话了吗？上帝聋了吗？你不能拒绝我向你提出的这笔交易，因为这是公平合理的。
卡特丽娜 格茨！格茨！格茨！
格茨 啊！这个声音我听不下去。（他向讲道台上爬去）你是为了人类而死的，是还是不是？那么你看看吧：人类在受苦，必须为他们再死一次。给我！把你所受的创伤给我！把你肋部的创伤给我，把你手上的两个钉洞给我。如果一个上帝能为人类受难，为什么一个人就不能呢？你嫉妒我吗？把你的五伤[5]给我吧！给我！（他面对基督，伸出胳膊作十字状）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他像念咒语似地重复着“给我吧！”）你聋了吗？他妈的，我太蠢了，自助者，天助之！（他从腰带上拔出一把匕首，用右手握着刺左手，又用左手握着刺右手，接着又刺胁部，然后他把匕首扔到祭台后面，俯身过去，把血擦在基督的胸脯上）大家来吧！（众人进来）基督流血了。（喧哗声，他举起双手）看吧，它发慈悲了，它同意我身受五伤。基督的血，弟兄们，基督的血从我的手上淌下来了。（他走下讲台的台阶，向卡特丽娜走去）什么也用不着再怕了，我亲爱的，我用我们基督的血擦你的额头、你的眼睛和你的嘴。（他把血涂在她脸上）你还看见它们吗？
卡特丽娜 看不见了。
格茨 安安静静地死吧。
卡特丽娜 你的血，格茨，你的血。你为了我而献出你的血。
格茨 基督的血，卡特丽娜。
卡特丽娜 你的血……（死去）
格茨 大家都跪下吧。（众人跪下）你们的神甫都是些狗畜生，但是你们不用害怕，我留在你们中间，只要这两只手上基督的血还在流，你们就不会遭受任何不幸。回到你们家里去欢乐吧，这是值得庆祝的。今天，上帝开始统治大家。我们将建立“太阳城”。
〔静场。
〔人群默默无声地慢慢散开。一个女人经过格茨身旁，抓住他的手，把他的血涂在自己的脸上。希尔达留在最后，她向格茨走去，但是格茨没有看见她。
希尔达 别对他们作恶。
〔格茨没回答。希尔达走了。格茨摇摇晃晃地靠在一根柱子上。
格茨 他们终于是我的了。
——幕 落
[1]法国空想社会主义者傅立叶幻想建立的社会基层组织。
[2]古时土地面积单位，每阿尔邦相当二十到五十公亩。
[3]阿提拉（约406—453），匈奴帝国国王（433—453），在位时为匈奴帝国最强盛的时期，转战杀戮甚多。欧洲人称之为上帝之鞭。
[4]法国古代钱币。
[5]指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伤口：两手两脚和肋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