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唱与合唱的交唱
这种交唱形式,在歌剧中是独一无二的,因此不会产生概念上的混淆。
独唱与合唱的重叠与交织,从声部性质的构成上讲,不外于两种情况:一种是独唱与合唱这两者之间在总体情绪和音乐性格上大致相似或相同,我们不妨称之为“同步交唱”;另一种是独唱与合唱两者的情绪、旋律性格都不相同甚至形成鲜明对比和强烈冲突,我们不妨称之为“异步交唱”。这两种不同形态的交唱形式具有不同的表现优势,发挥着各自的戏剧功能,其间并无高下之别、优劣之分。
我们先看第一种。
独唱与合唱的同步交唱,大多出现在抒情性场面或色彩性场面中,其戏剧功能也往往是抒情性或色彩性的;独唱声部一般均处于主导地位;合唱部分则作为衬托性、辅助性的因素而存在,强化独唱声部的情感和色彩,并为它提供斑斓多姿的合唱音响支持。
《奥赛罗》第一幕的饮酒歌,是一个喧腾、欢乐、热烈的场面。这个场面蕴含的戏剧使命并不复杂——亚戈竭力煽起大家的酒兴,再三劝酒,以便在卡西奥与蒙塔诺之间挑起事端,自己好从中渔利。因此这个场面需要一种粗放、狂野的阳刚之气,这种气氛正是由亚戈、卡西奥、罗德里戈等人的独唱与登场群众和士兵们的合唱相互交织来描绘的。饮酒歌的主题以及它的各种变体轮番在亚戈、卡西奥、罗德里戈等人的独唱声部中出现(间或也有两个独唱声部相互交织的情况),而合唱时而与独唱声部处于齐唱(即同音交唱)状态,时而形成彼此间的呼应与对答,到了“饮酒歌”的尾部,合唱中“哈哈哈”的喜笑主题与亚戈的“跟我喝”的主题交织在一起,形成浑厚复杂的音响,结束了这个饮酒场面。
《阿伊达》第一幕中那个著名的祭司们的合唱场面,以其独特的增二度音程突出了歌剧的古代埃及风情,这是由独唱与合唱交织而成的色彩性音乐场面。在竖琴奏出水波般的类似仙界的音响之后,男女祭司们诵经的合唱便悠悠款款地传来,显得神秘而幽远;祭司长兰菲斯领着男女祭司们以浑厚丰满的混声合唱音响和女祭司的诵经合唱相唱和:这时,兰菲斯的独唱声部与合唱声部构成纵向交织。不过,兰菲斯的声部独立性不强,基本上只是合唱中某一声部的重复,之所以将这个声部单列一行特别写出,主要是出自戏剧方面的考虑,即突出这个人物的祭司长地位。但后来当拉达梅斯的声部加入,与以兰菲斯为首的祭司们的合唱构成纵向交织时,独唱与合唱的交唱特征才真正显豁起来,当然两者在音乐性格上说属于同步交唱:


独唱与合唱的异步交唱,往往以独唱为一方,以合唱为另一方,彼此由于音乐性格和肩负的戏剧使命不同而构成鲜明对比乃至强烈冲突。
《阿伊达》终场,有一个安涅丽丝(独唱)与以兰菲斯为首的祭司们(合唱)的对话场面。独唱声部的音乐性格是忧郁的,愁苦的,安涅丽丝由于她的心上人将被处死而处于极度绝望和颓丧的心境中,她为拉达梅斯祈祷,请求得到宽恕。以兰菲斯为首的合唱声部则显出冷峻而严酷的表情——他们认为拉达梅斯背叛国家,罪有应得,死有余辜。独唱声部与合唱声部起先处于对话和应答的状态中,不久它们就纵向叠置起来,作立体化的交织发展,形成异步交唱,把两种情绪、两种心境、两种音乐性格的冲突展现得极为鲜明而强烈:

注意:为了使安涅丽丝的独唱声部取得与男声合唱的浑厚音响交织时的清晰效果,作曲家在这里采取两种方法:首先是在织体写法上采用节奏交错手法,避免两者因节奏重合而产生碰撞,致使独唱声部淹没在合唱音响中;其次在配器上让乐队跟随独唱声部,向它提供厚实的音响支持,以确保交唱综合音响的平衡。
这类独唱与合唱的交唱形式,既可用于某些群众场面,也可用幕后合唱和登场人物独唱来构成;在篇幅上可长可短;声部组合也极为自由;而它所包含的戏剧意味却远比单纯的独唱或合唱来得丰富。当然从舞台综合音响效果的角度看,它的表现优势就更为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