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之文明远不如我

统观法事，千馀年来，名虽易数朝，实自大革命前，只有侯封之内争，而无易朝之大乱。巴黎虽频被兵，自普大胜法以前，只有英陷北境之大祸，而未尝有亡国之奇惨。所以能尔者，则众侯之力为之也，然诸侯内乱之祸亦惨矣。一旦芟夷贵族，而王室亦倒，可以观事变哉！

然法封建之始，实同部落。甲卢万之朝，惟沙立曼父子雄飞一统；其馀人主，皆闇乱无足称。盖自十字军未兴以前，法仅传北狄之旧俗，日事兵戎，仅如吾匈奴、突厥、蒙古，无足道焉。日耳曼尚兼王罗马时，输罗马之文明法律以入其国，法并罗马之文明亦无得焉。加颁的初立百年，权在诸侯，只有保守。後二百年，为十字军之世。晚季数十年，为罗马之争。至後加颁的初代，则与英为百年之争。盖自明成化以前之法国，内则侯争城堡，人民土沙；外则与班、英、日战，暴骨如莽；夷狄之政，野蛮之行，无足比数焉。即观其十四、五纪以前之器物，益亦绝不精巧，不过山颠之城堡坚奇，城市之寺庙突兀而已。览其图，绘及巴黎旧迹，犹可见也。若我则三代、汉、唐、宋至明，烂绚之极，已归平淡。以吾明初中国之文明，视法何如哉！

法国革命所关最大

贵族芟夷王室亦倒

夷狄旧俗

查理第七复国後，贤哲之君六七作，即抑侯服而振王权。上自十字军输我之文明，中自争罗马、奈波里受罗马之法度，近自哥伦布後日事拓地殖民，受五洲之闻见，而後学校渐启，制作渐精。入国朝来，路易十四乃丰亨裕大，始为郡县；收各国之精奇，而哲学渐发明于乾隆之世；即机器之创造，亦在道光七年。以一日之长，遂以教案辄灭安南而凌吾国。然是嚣然之民，蕞尔之国，政党繁乱，民俗骄淫。以言其法治，固无足观：宪法十变，而摇摇不定；政党七派，而互轧无权。以言其文明，则犹十龄之学童，而夸于儒林文人前也。以在近世收王权最早，霸欧洲最早，故巴黎有褒伦街及路易宫苑，颇为壮伟；而法文字亦大行于欧，幾为正文耳。然非所论于数千年文明之中国也！今学者无中外之学，不考其本来，徒观其外迹，及震其百年之霸，而畏之媚之，何其愚哉！

法与英对海立国，仅八十英里，灯火壁垒相望、寇仇婚媾累争将千年。然威廉第一未王英以前，法英未有交通之事。有谓西十纪时甲卢万末王路易第四迎立于英，英王以兵助攻乱，为英法交通之始。然出于或说，盖当时实无史文。英固七土司交争，蛮野之至；即法与壤对，不知开辟，不事交通，其交通之具未备，其文治未启。然则在南宋初时，法之为法，文野程度，固可推矣。

近世以来局面遂大

畏之媚之何其愚哉

英法交通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