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不当谬倡革命

103.论中国不当谬倡革命

且法国大革命之不亡其国也,抑幸赖罗伯卑尔、马喇诸屠伯悍贼之酷毒、绝无人理耳。当联军之入讨也,苟非忍心尽诛勤王立宪党,不论贤智忠仁而皆杀之,则联军功成,而法可亡。当大乱农工之皆绝,财政之困匮,乱民之叫嚣也,苟非忍心酷毒,尽夺诸寺领僧产,尽夺诸贵族富室大商之物业,则必不足以支国用而给民食,则食货绝,而法可亡。当勤王军与全欧各国联军入法,全法八十郡县及拉枉德郡农民义军之环攻革命军也,苟非忍酷毒驱十八岁至卅五岁之公民三十万人人出战,不从者杀,则法可亡。尽诛豪富,下及农工,会举国人皆无所措,惟投足军队,可救生命。于是英猛之士,咸乐从军。既有英猛壮士,故可以靖内乱而抗外敌。故法之不亡,赖罗伯卑尔之妄杀,以迫成强兵队也。乘联军之不和,勤王军与义民军之不睦,乃以极酷虐无道,行其极酷虐无道之策,四面完成,故能自立。此其间若稍存人理,有一线不忍之心,则无以清内之异己,无以充内之兵食,无以聚内之猛士,即无以拒外之强敌,而法国必亡。

百廿九万人流血,只助成拿破仑专制

大革命而不至亡国之原因

罗伯卑尔诸贼,行其酷毒之极点,故反得扬其革命除君主之讨檄于全欧。此如秦政、隋炀之必有所成,张献忠、李自成之必有所立。彼固不杂不芜,故能坚成一体。但飘风暴雨,必不能久;沸汤烈火,旋即熄灭。既背人道,岂能有成;破坏既尽,一切空虚。真如佛所谓大劫焉,少即灭亡,徒为他人作驱除耳,是其究竟者也。而生际其时、居于其国者,人民何罪,蒙此惨剧,耗矣哀哉,则及伦的党与米拉、拉飞咽、杜马利耶诸贤贻之祸也。然则谓诸贤操刀以杀此才智无辜之百廿九万人,当亦诸贤所为法受过也。

吾国久废封建,自由平等,已二千年;与法之十万贵族压制平民,事既不类,倡革命言压制者,已类于无病而学呻矣。好名之人,一唱百和。无赖之徒,因势谋利。非有深知得失,出于不忍而救民水火者也。当平世群居,争锱铢之利,相怨相攻,甚且造谣相杀,盖无所不至矣。上海相传,至有无三人之党,无十日之交。盖仅空唱革命之谈,全未有分毫之事实,而恶薄已如是之甚也。罗伯卑尔、马喇、段敦,已触目接踵矣,奚待革命之成,而恐怖之期必至矣。

赖妄杀以迫成强兵

人民何罪蒙此惨剧

中国自由平等已二千年

但法国革命之时,全欧汽机未行;故革命之徒,得驱市民以当列国。今则兵舰炮队,皆经百练,迥异法时。我又为黄种之独国,白人纷纷,虎视逐逐,莫妙于假定乱之名,以行其瓜分之实。恐吾国革命之徒,虽酷毒至于极点,人理可以绝无,比罗伯、马拉而倍蓰之,然必不能驱市民而当诸白之强敌也。然则岂止流血百廿九万哉?不尽杀四万万人不止。即幸能存者,亦留为白人之奴隶马牛而已。无论其不应革命及革命不成,即使果成,此则吾国革命後之效果矣,然则呶呶言革何哉?

论者或谓,革命可也,惜无人才;假得真人,义热实心,以救国救民为事者,则可矣;惜吾国民智未开,人格未至也。以吾谓:无真人而假托革命,谬谈自由,其为不可,不待言也;假令吾国民智大开,人格皆至,才哲如林,义热实心救国之人无数,以言革命,则其祸酷必更烈,而亡中国愈速焉。

吾国所谓民智、人格义热实心、救国救民者,能得及伦的党诸贤,于愿不已足乎?及伦的党诸贤,皆大哲福禄特尔之徒,一国之才秀,人望归之。故其败也,八十六州皆为兴义师,以为复仇讨罪,然益以增流血百廿九万人之数,助成鱼烂鼎沸而岌岌幾亡而已。若果如此类之仁贤愈多,则其爱心未除,而必不能尽行无道之事,优柔不断,驱策不前。夫经革命之後,全国散漫,控御无方;内乱并起,而外侮乘之,中国之亡益速耳。盖行歧道者不至,踏两船者必溺,反不如罗伯卑尔等无道已极,尚能专制保国也。

论中国不当倡革命

中国革命非尽杀四万万人不止

今伪慕革命者,心仪自由,畏称专制,浮慕共和,谬事开议,虽操一舟不可行,治一家不可举,而欲革一国之命,不其远乎?手摇覆屋之大机,从容退让以鸣和,而授群贼以大柄;群贼乃纵火燎原,同归于尽,是谁之过欤?不深观数着之棋而妄弈,犹不可也。无知小儿,弄兵戏火,自杀自焚,已而已而。

吾观今谈革命之人,非无至诚义热救国为心者;亦颇有文学之士,不察知中外,从其扇动者。皆因目击国弱,积愤牝朝,无所发纾,鬱极生变。盖中国甫当开关,未经阅历,盲者试步,非有真知,人云亦云。盖忧国至极,以为舍此无由,故不得已而出此也。其忧国之心,亦可原矣。然诸至诚义热之人,其才贤义愤,能比及伦的党诸彦乎?吾国事势,其比于法乎?才贤果能比于及伦的党,吾国果类于法国,其事效亦如法而止,然已流血百廿九万人,贻祸八十馀年矣。况以吾国比于法之不伦不类,而诸白强国之环伺眈眈乎!果能为及伦的党之贤而爱国也,其恶中国之寿而促之云尔。

伪慕革命者之谬

真心革命者之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