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革命杀戮之惨
法以革命故,流血断头,殃及善良,祸贻古物。穷天地古今之凶残,未有比之。今略举其大端,表之以为前车之鉴焉。
西一七八九年七月十四日,巴黎乱民始创市厅,募市民四万八千,焚官舍,烧关门,停百业。破巴士的狱,杀守将数人。已而乱民廿馀万,成大兵团,气焰益炽。虐杀首相弗勤隆及其婿,迫大农输粟而杀之,凡巴黎贵族富豪有资财者皆杀。各州民效之,皆烧诸侯城,袭吏尹邸,杀掠之。中家人无罪,亦视为贵族,皆残杀而掠之。有一县焚邸第六十七家,掘坟无算。于是富家豪族,皆走外国,议会不敢问。
十七日,王族皆出奔,王党并从亡。其贵族留者咸被戮。于是十万贵族,日日逃亡。八月四日,废封建之议成,则数百年压制既扫除,而乱可平矣,然乱愈甚。盖乱民益昌,则不止如其向之求望而遂止也。
十月六日,乱民鏖战王宫,卫士皆死。挟王迁巴黎。商工半逃亡,财政尽坏。乃夺教会地,占全国三分之一者,值二十万万法郎。定法官由民举,于是狡毒横恣之小人司民命,而恐怖生于是矣。于是毁全国寺院,崇塔巨刹皆烬。典礼废,家族乱,法纪皆芜,而大乱成。法今寺院名胜,不若罗马者,为是也。
1789.7.14巴黎乱起
封建既废而乱不止
西一七九一年六月,王出奔,为乱民截还。王权尽失,王党二百馀人皆逃。乱民数万起兵,幸拉飞咽以护国兵平之,死者无数。此乱杀无辜民三千七百五十三,焚屋无数。于是贵族教徒拥康对公为勤王军,据来因河而内侵,以联盟军数十万来。州县乱民四起。马赛则犯市厅,杀吏。老幼男女皆囚,杀囚六十馀人,投尸教皇宫。
六月二十日,乱民围王宫。八月八日,斐兰党主救王。乱民击斐兰议员六百馀于道,流血呼号,护国兵总督曼达被刺,瑞士卫兵三百馀骑皆死。乃烧宫殿,破镜器,焚古书,毁宝器,发陵庙,掘诸名相之坟,焚寺社,毁第宅,法国千年之宝尽矣。其王侯旧迹,至是一扫而空。
八月十九日,开革命法院,选酷吏主之。大索官商民家,有嫌疑于抗革命者皆捕杀。瑞士亲兵都督巴隆巴塞曼侯、著名记者德罗索亚并杀。段敦乃日以杀勤玉党为事,行大索令。自八月三十至九月一日,按户搜形迹可疑者,囚至巴黎者日五千人。以屠者三百人为一团,每屠者杀百数十人。袭杀亚卑狱,亦尽杀之。袭第宅寺舍,杀男女老幼,流血成河。杀瑞士残兵五千四人。自三日至六日,杀孔西尔囚二百八十九人,格拉勤舍丁囚三百人,他狱千二百二十二人。围比塞德尔狱,皆非国事犯也,亦尽杀之。乃令各县乡皆设革命法院,以刺客三百人充警兵。没邸寺之财,搜掠富家,胁夺财宝。逢富人于道,则夺其金。白昼盗横行,政府不罚,且与分赃焉。
王权尽失
千年之宝一扫而空
革命法院
男女老幼血流成河
西一八三〇年六月,主革命之及伦的全党被执杀,八十馀州起问罪之师。山岳党征兵州县,少壮皆从军。围里昂,粮尽城陷。凡富人有罪,则杀而焚其家;其无罪富人,则锢而没其财;无知劳民,则逐之。毁全城市,凡值七百万。尽毁寺院。捕市民皆下狱。投尸于河,水皆赤。又毁土伦城市,囚八十聋盲之老者,以其富八百万也。
拉枉德州人八十万,岁为勤王之举,且守教甚笃,与革命党不共戴天,募义勇八万,挈棒提小枪以为战。革命军以二十万大兵破之。曼市之溃,死者二万馀。既困疾疫,渡河皆溺死。败兵八万,仅馀三千。乃派剌客自妇婴悉杀之。令最凶恶者为队,任所欲捉人民,收产业,烧屋舍;乃至犬马木石,皆仇视之。尚以行刑迟烦,置囚于大漏舟而沉之,名曰“革命宣礼式”;或对缚合年男女投水中,名曰“革命结婚刑”。凡台刑、水刑死者一万八千馀,此外死者三万馀,河流皆臭,二百里间水赤。鸟雀集啄人尸,鱼含毒不能食。舟夫拔锚多获尸,尸投海者,沙鱼海兽嘬焉。
九月十七日,布嫌疑刑律九条,凡有非革命政府悲叹而播言者杀,不责王党中立党者杀,口言共和自由革命而与贵族豪绅僧侣及温和党通交者杀,不喜新宪法者杀,不效力于巴黎市厅者杀,出入上级人会者杀,曾为立宪党拉飞咽部下者杀,不力求自由者杀,急言危论耸人民者杀。凡涉此九者,革命法院皆捕而戮之。法院调查,应杀者七十万人。
于是慓悍无赖,皆充委员,乱民益擅杀戮。名将加斯丁以被疑通外敌杀,王妃杀。自王族、贵族、僧侣,凡有门地资望皆杀,资主、银行大商及有才学者亦杀。盖以平等之说,不容有才能、阶级、富资也。农工商贾漂泊沦亡,不在囚则逃域外。发祠墓,尽仆寺庙,悉收其宝器移于市厅。既主无神论,大汰僧尼,勒大僧正哥配尔去僧还俗,皆令誓不信教。改历度,废礼拜,葬送吊唁祈祷之事,奉娼女美拉尔为神,立于议院坛上,而众议员拜之。于是毁桑特尼之大庙,掘太祖匹宾之陵,发显理第四之墓,寸断其体;掘法兰西士第一及路易第十二之坟,断其头及腕而抛之。全国城塞宫殿及王侯名将相名士之像以及名宝皆毁焚无馀。乱民贱妇,践踏帝王英雄之骨以为快。以自然为教,一切无可信者,故举古今之信仰礼义皆扫除之。道德废尽,男女惟淫乱。有温良纯正者,目为教徒或勤王党。非革命党即及祸。以服污秽粗野之服,行凶险乱暴之行,为爱国之据。(吾闻上海爱国社首革命者,皆服粗野而行险暴,何其显法国耶?幸事未成而未至恐怖时耳!盖言革命之人,其气凶凶,皆扫除一切,故不待导引而其归必如此,可畏哉!千圣教之而不足,一二凶人一日抉之而有馀也。此如服毒之怒发,无可醒解;其毒尽则已毙,旁观视之怜之怪之,无如彼误服毒何也。若其清醒,岂肯盲从,日发狂舞刀杀人,且以自杀哉?)
毁里昂全城
台刑水刑死者一万八千
九杀之律
当恐怖时,国囚逾三十万,但巴黎已逾八千。禁囚会谈,惟坐待死。囚车昼夜载道。被捕惊悸,母子兄妹相抱而哭死别。贵主、名媛,相继屠戮。法官皆凶徒,不详问。北部求刑使勒班,捕近县民二千馀皆杀之。西部加利尔更酷,难得斯市囚常四千,狱室空空,仅铺湿草;男以贿,女以淫,仅得偷一日之生,儿童则立毙。
有门第才学资产者皆杀
讥上海之革命者
国中囚者三十万
当恐怖时,始则刑贵族、大僧,中则及地主、富室,终则及于缝衣、理髮、靴匠、农民。但其他乡市,遇人即杀,见物即焚;刀所不及,以火补之。全法人民,人人不保其生。其最反异者,日揭博爱、自由、平等为徽,乃假博爱之名以为屠队,用自由之义以为囚狱,假平等之说以杀夺富资、剪除才望,称自然之美而纵淫盗。一时之才子佳人、名宝古物,皆泛扫净尽,比之黄巾、黄巢之祸,尚远过之。而饰绝美之名,以行其凶残之实。而人或信之,至今吾国人尚妄称法之自由平等,而欲师之。此则其欺人之甚,而天下之人果易欺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