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法事而知国会之难

113.因法事而知国会之难

法革命之惨酷,古今无比。其造因由于压制过甚,固矣。而英美立宪之风,激刺而来。适哲学大兴,政府焚书禁版,名士皆遁于英,益发舒其新异之论。福禄特尔创无神论以攻教,卢骚发民约论以攻君。诸名士一倡百和,导入本国。举国男女日读其书,而心移俗易。巴黎集会,无人不谈自由平等,无人不攻教疑神。于是革命之种根,隐成于国民之人心矣。

法革命之祸,至于弑君易朝,死者百廿九万,可谓弥天之大祸矣。而其造因,至隐至微。祸患多发于隐微,而常出于人所不觉。石勒羯儿,孙秀小吏,而能致晋室邱墟,生民涂炭。嗟夫!伏分厘之炸药,则可以燎原破城。民诚可畏哉,为民上者,曷其奈何不敬?

夫法之始开三族议会也,出于筹饷不足而求之民,非有合宫明堂公与国人之心,本原已不正矣。然当压制之朝,不以威力,而托于集议,亦庶幾于渐与民权,可与为善者矣。然当哲学大明,民约平等之论,乘以饥馑荐臻、乱民弥满之时,而创议之人阅历甚浅,徒慕公议之名,而不深究公议之法。夫民情可静而不可动,易集而难于散,以党派利害之至相反,而决议从违之至难定也。若以专断行之,则不如仍行君权而不必召议矣。若不以专断行之,而听议员之自决,则孰肯舍切己之利害,而从人之论乎?若以多数取决,则党人之孰为多寡,而多数党之能与朝旨合同与否,甚难定也。且夫舆论之所指决,必与朝旨大相反,与权贵大相反;且有要求夺朝权于万难骤行者,朝廷与权贵能屈己而从之乎?若能屈己而从之,则朝廷之权骤扫地,权贵之宠骤衰失,必不可忍也。逆知将来民权之必伸,则一忍而百忍之可也。是不如一切早全与之,而不待其求,而必不能也。夫要求既深,朝廷必不能尽舍其权也,则不能不复行专断也;有一不遂,则民怒起矣。

英美立宪之风

弥天大祸发于隐徽

民情可静而不可动

盖民既得权,有不遂其求者,则以为朝廷复行专制也,为我民公敌也。弱者怒于心,强者怒于言。合此一国豪俊之人,因机乘衅,一旦翻然,则大变作于俄顷矣。众怒变後,将皆顺之,以姑塞民望。则乱人知朝廷之易与,而一切勒索无不至。朝权已尽,而废弑易朝听之,固朝廷所不愿也。大众变作而不听之,必镇以兵,则上下交哄,仇衅永结,终无解时。内讧纠纷,外衅乘之,间隙迭生,不知所以善其後也。

故夫集国众之大事至难也。创始者无虑终知敝之谋,无见微知著之识,无果敢勇决之才,苟焉为之,事变繁生,防于此者起于彼,扶于东者倒于西。至于败也,乃始以谋以力弥缝之,未有能免者也。

夫吉凶悔吝生于动。国会者,动之至大者也。横览各国立宪国会之故,争权兴衅之由,至今泚笔,犹为竞竞也。夫立宪国会之为公义,易知也;其变难滋繁,难图也。勿徒美其名而轻举之!若法,其尤者矣。

不如一切早全与之

众怒难犯

集国众大事之至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