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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秋的凉风从遥远的西伯利亚一路南下，穿过河西走廊，翻过陇山，弥漫了秦西大地，庚子年（2020年）的秋天到来了。
陇山东面的高粱红了，糜谷黄了，玉米怀抱着胖乎乎的大棒子，大豆把荚壳撑得圆鼓鼓。千河两岸的川道里、台塬上，一片接着一片的苹果园里，硕大的“红富士”一嘟噜一嘟噜地挂满枝头，压得树枝直往下坠。秋阳把柔和的亮光撒在果树枝头，苹果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用鲜艳的笑脸向人们示爱。
苹果无语，但陇县人还是从它硕大的个头、鲜红的色泽里，领悟了它的心语：“今年我们又丰收了！”
陇县雨量充沛，昼夜温差大，日照时间长，适宜苹果生长。20世纪60年代初期引种成功后，这里出产的苹果以个头大、产量高、糖分足、色泽艳、果肉脆、果渣少等多种优势，深受各地食客青睐。苹果栽植面积迅速扩大，产量逐年增加。20世纪90年代初，陇县建设“10万亩水果基地”，苹果产业扶摇直上。后来，在全国苹果市场饱和的重创下，陇县苹果种植面积、产量虽然急剧萎缩，但仍然戴着“陕西省苹果基地县”的“红帽子”，苹果生产的基础还在，农民们种植苹果的技术还在，民间发展苹果的潜在热情还在。
脱贫攻坚开始前，全国的苹果生产已经度过了“没销路”的低谷期，价格在市场拉动下节节爬高。陇县的“红富士”在“第八届中国·陕西（洛川）国际苹果博览会”上一举摘获两项金奖，果农与客商签订了9000吨7200万元的销售合同。
“春江水暖鸭先知”，苹果发展的大机遇立即被陇县人洞察到了。决策者把发展苹果产业写进了“菜单”，出台了扶持政策，供贫困户选择。惠民政策一出，好多贫困人家蜂拥选择靠这一产业甩去“穷帽”。他们中，有早先务过苹果，但没熬过太长的苹果低谷期而挖掉的，也有看到邻里发了苹果财而跃跃欲试的。
群众有热情，干部信心增。陇县上下对发展苹果憋足了气、铆足了劲。2016年春节过后，杜长生、赵甲宏召集县委副书记赵一键、副县长张宝林以及扶贫办、果业局、农业局、发改局、财政局等相关部门和东风、东南、固关、天成、城关镇的一把手开了个会，探讨发展苹果产业、加力脱贫攻坚的途径。国家要求全面消除贫困的时间只有5年，时不我待啊！各抒己见后，共识很快形成：样板园引领、示范园推进、盛果园增效、老果园改造四轮驱动，快速形成规模优势。
那只是一次“问计”苹果产业发展的小型座谈会，具体任务尚须等到正式会议下达。可是，会议一散，县上的主管领导和相关部门、涉及各镇的干部们都等不及了，确定田块，规划设计，联系苗木，忙活得昼夜不分、连轴转。耽误了这个春天就是瘫慢了一年，农时不等人啊！
元宵未过，在千河两边的川塬上，另一种热火朝天的沸腾场面出现了。曹家湾镇的流渠村旁，男女老少200多人分散在500亩平地上，那是陇县果业局确定的苹果样板园建设施工现场。
一年前，流渠村的刘子路、魏会云、李红军、梁军成、郝焕生等人联手组建了陇县山野农业专业合作社，一心想在苹果生产上弄出点名堂来。他们一次次跑到县果业局里要项目，烧得果业局也坐不住了，多次进市赴省汇报、打电话争取，流渠的苹果园区项目终于挤进了省上的盘子里。
“山野”的苹果园，严格依照“行距4米、株距1米”和“小坑定植、起垄覆膜、短桩修剪、涂抹激素”的技术规范，“标准篱架、防冰雹网、水肥一体化”配套设施建设，引进了优质砧木苗木，主栽烟富3号品种，搭配红王子、密脆，授粉树选用的是红玛瑙……一切都执行高规格建园标准，目标是“一年建园，次年挂果，三年丰产”，争取做到宝鸡领先。
流渠村苹果样板园申报阶段，还只是个与扶贫没有粘连的产业发展项目，它是在开工建设前才与脱贫攻坚联系在一起的。国家摆好了摆脱贫困的大棋阵，车马炮卒都必须服从和服务于这个大局，这么好的省级项目，哪能游离于中心之外？
杜长生来了。他是在忙活着为苹果样板园建设流转土地时走进田间的，是督促果园建设进度，更是调研项目如何助力脱贫攻坚。看着果园建设正在顺利实施，他只说了一句“一定要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一季完成任务”，话题就直奔果园建设与扶贫的结合上了。
杜长生问：“你们打算咋样让果园带动贫困户增收？”
针对这事儿，镇上的党委书记李海东胸有成竹。
“山野合作社是按‘合作社+基地+农户’模式设计的，果园里有承包地的农户每年都能享受土地分红，如果愿意投入股本，年底还可以拿到股金分红。”
杜书记问了一系列问题：果园涉及多少土地承包人？土地如何分红？有多少贫困户、多少人口？股金如何分红？
合作社负责人刘子路立即答话：“一共231户，一亩地一年给700元；其中的贫困户是17家，一共63人；村里的人还可以向社里入股，合作社从每年的收入中提取一定积累后，剩下的钱按股金多少分。”
“按县上文件里的政策，贫困户发展产业，每户可享受5000元的扶持资金，我们想动员他们把这些钱投到社里，每年从合作社领取分红，这样就不怕他们再返贫了。”镇长梁爱军接了话茬。
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杜长生笑了。
流渠村的苹果样板园是那年清明节前建成的。果园建设和抚育过程中，县长赵甲宏现场指导过，县委副书记卢剑平、李维芳，县委常委、副县长蒋铃等人，也都不止一次地来到果园检查指导，解决实际问题。
在刘子路和搭档们的悉心照料下，果园翌年就有了小收获，第三年已经有了盈利。2020年秋天，山野合作社迎来了苹果大丰收。凭着前两年还说不上丰厚的分红，社里的贫困户都已全部脱贫，往后等待他们的将是比苹果还红艳艳的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