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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对环境的熟悉,郑志强的扶贫工作也“渐入佳境”。习总书记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似乎是专为点化他而说的。他一时半会又不大明白,这里的百姓怎么就端着个金碗没饭吃呢?

铁塬村也有富了的人,支书陈全德可以排在第一个。他住五组鞍子沟,高中文化,干事有狠劲,做啥事都能豁得出去,能扑得下身子,当地叫“能下身法”。他瞅中了烤烟,一种就是百十来亩。地是别人家不愿种或撂荒的,他几十元一亩便宜租来,签了十年合同。一家人干不过来就雇别人帮忙,折烟夹竿时出钱叫零工,年收入达10万元至20万元,给家里配备了各种农用机具,还有小车。

原主任李建华脑子灵,种上百亩苗圃,地也是便宜租的,卖的却是大钱。

副支书方得成住在石尧河,俩儿子一个在宝鸡、一个在西安,都在当地安了家,只留他和老伴在家享清福。老方的闲时间多,就常陪郑志强上山进沟地实地考察。

郑志强问老方:“你祖袓辈辈住在深山老林里,过去靠啥生活?”

老方说:“靠山吃山呗。你看,这满山的树林和毛竹,早年就是卖木头卖柴,割毛竹卖扫帚,深林里野物多,家家有土枪,冬季林清时打些山猪、香子(林麝);春夏季节,采挖药材。还有,你看那屋后坡坎上,沟里石崖上,放几个蜂巢,春季蜂来,秋季铲蜜,一箱铲几十千克蜜,这土蜂蜜,不管不喂不摊本,每家几箱,都能卖点钱。”

走着聊着,老方拉郑志强坐在路边石头上抽支烟喘喘气,接着说:“后来有了林场,实行森林管护,卖木头卖柴都不允许。再到后来,猎枪也收了,禁猎了。林地气候,缺光照,地又少,河道一带只能种点玉米,沟里面林眼里能种点药材,总体来说,没啥收入,缺粮缺钱。附近村子学校少,念书的娃娃没几个。这一二十年,情况有变化,念书的、打工的,走出去的人也不少。”

“老方,你给咱详细讲讲养蜂。”

一说到养蜂,老方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老方自上小学起,就跟着老师和村里人一起养蜂,他知道很多有关蜂的知识,什么蜂王、雄蜂、工蜂,站岗、放哨、搬运、筑巢,扇风的、侦察兵,怎么传递信息,怎么抵御外敌入侵;包括各种养蜂知识,如何繁殖,如何分巢,如何防热、防冻、防雨水灾害、防病虫灾害,如何采点、放巢、安排巢口方向等,他都懂。早年山里人传统养蜂,都是毁巢取蜜。初冬铲蜜,开春置巢,一年一轮回,不摊成本,不费功夫。但规模有限、产量不多,多靠自然、靠运气。后来一些年轻人学习外来转场的洋蜂养殖技术,改造蜂巢,尝试插皮摇蜜,利于蜂群繁殖,增加取蜜轮次,可以大规模提高产量。

但养蜂看似简单,实则很难,风险特大。蜜蜂是有生命的活物,要吃要喝要呼吸,怕热怕冷怕水淹。养蜂技术性很强,受气候条件变化影响很大,尤其是疫病防治十分重要,一旦稍不注意,就会全群毁灭。比如烂子病,很容易发生,又无法治,只能全部焚烧深埋,另择地方,重新起步。有些专业户就是这样倒闭的。

恰恰因为难,只能是少数人去做,这个行业才能挣钱。郑志强和老方商量,铁塬村地的80%是关山沟林区,面积广阔,青山叠翠,植被优良,春、夏、秋三季山花烂漫,特别是中药材品种繁多,野生大自然花海正好是天然优良中蜂蜜源,办蜂场养中蜂,就是变青山为金山。

说着说着,二人兴奋起来。向村干部群众征求意见,大家都说是好主意。但起步购蜂箱设备、买蜂种需要投资;蜂蜜生产出来,加工,包装,做成商品上市销售,还要有厂房设备。食品品牌要国家检验认证,颁发合格证书,还需注册商标,宣传销售,开辟市场,等等。

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但郑志强不怕,做企业是他的强项,正如公司领导说的那样,“我们扶贫,一定要发挥自身优势,开发地方产业,给群众留下钱袋子”。